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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慕芸看着暗掉的屏幕，有些无语。
她和乔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，乔夜一直在国外，听说很忙，就连电话联系也很少。也就是偶尔和顾慎行聊天的时候，会说到乔夜。
只是没想到，他突然会联系自己，一点儿征兆都没有。
“可以来吃饭了。”李骁旸在餐厅里叫顾慕芸。
顾慕芸踢拉着拖鞋走了过去。
三菜一汤，虽然不多，但是足够两个人吃了，而且每一道菜看起来都精致无比，从摆盘来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。
“我平时吃饭，看重的是口味。色香味里边味最重要，所以其它的那些，就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了。”
李骁旸坐在顾慕芸身边，认真看着她：“怎么，心疼我辛苦了？”
顾慕芸能闻出来，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油烟味。都是今天下午在厨房忙活了很长时间带上的。
这个人平时可是最爱干净的。
李骁旸显然也察觉了出来，伸着胳膊闻了闻，又闻了闻胸前一直挂着的围裙，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。
顾慕芸觉得，这个样子的李骁旸倒是很可爱。
“那你就把这些全都吃掉，也不枉我辛苦一场。”李骁旸将盘子又往顾慕芸那边挪了挪。
“好。”顾慕芸点头。
乔夜刚才打电话的时候，明显是喝醉了。他说自己在等着她，那旁边大概率是没有别人的。
会不会出什么事啊？
要是别人就算了，主要是……乔夜身份特殊。
不知道明里暗里多少人盯着他呢，所以她才担心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骁旸看出了顾慕芸有些心不在焉，“有什么心事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绝对有。”李骁旸的语气斩钉截铁，“甜甜，别瞒我。”
顾慕芸抿唇，片刻道：“刚才乔夜给我来电话了，叫我出去。”
“乔夜？”李骁旸眸光一闪，“你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和他见面了。”
自从她和李骁旸领过证之后，再见到乔夜，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。
“你要去吗？”李骁旸问，然后看着桌子上的菜肴，语气有些可怜兮兮，“你要去就去吧，那这些美味佳肴，只能我自己品尝了。”
顾慕芸只是看着他。
“虽然我很不愿意你去，但是你和他的关系比较要好，要是不去的话你肯定担心。所以赶紧吃饭，吃完饭就过去看看吧。”
“你不介意么？”
“说实话，有些介意。”李骁旸很是诚实，“但是比起让你担心，我宁愿自己不爽一点点。虽然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和你一起好好聚一聚了，不过……我还是比较大度的。”
他这么一说，顾慕芸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。
“我当然愿意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。这段时间我们都很忙，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显得难能可贵。所以你一会儿见到乔夜之后，长话短说，说完就回来，不要把给我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。”李骁旸第二次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头。
“好。”顾慕芸点点头，“但是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。”
李骁旸愣了一下。
“在有伴侣的情况下出去见异性，总归是不合适的。你和我一起去，你也会放心一些。”
“我没有怀疑你。”
“我知道啊，但是我就想让你陪我一起去。”
李骁旸瞬间笑了，语气温柔了几分：“好。”
半个小时之后，顾慕芸将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，她是真的有些撑到了。
她揉着肚皮站了起来，发现肚子有些小小的突出。
于是她拿出一件宽松的外套，套在了身上。
李骁旸开车，和顾慕芸一起，去了乔夜刚才说的那个饭店。
“你进去吧，我在车里等着你。”李骁旸将座位放倒，躺下。
“不一块儿进去吗？”顾慕芸客套道。
“不了，没有听别人说话的癖好。”李骁旸摆摆手。
“那我去了。”顾慕芸打开车门。
李骁旸看着车门关上，然后坐直身子，看着顾慕芸的背影消失在饭店门口。
他打开了音响，还没听两句，就觉得烦。
切了好几首歌，一首比一首难听。
李骁旸关掉了影响，重新躺在座位上。
什么姿势都躺着不舒服，翻了好几个身，也是难受。
于是他下了车，空间变得宽敞了许多，顿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。
靠在车上，点了根烟。
猛吸了一口，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。
李骁旸熄掉了烟头，深吸几口气。
垂头看着手中的半截烟，正好瞥到了自己靠着的车。
怎么……
这么不对劲儿呢？
然后他离远了几步，端详着这辆自己开了好几年的车。
真是……越看越难看！
以前自己的眼光怎么那么差，选了这么辆车？
李骁旸泄愤般地狠狠踢了轮胎几脚。
真丑！
————
顾慕芸到了指定包厢之后，一进门，就看到乔夜趴在桌子上，半丝动静也无。
她走到乔夜身边，晃了晃他。
乔夜还是无动于衷。
顾慕芸伸手，在他鼻下探了探。
还好，有气。
“乔夜？”顾慕芸又拍了拍他的背，“能听到吗？”
乔夜嘟哝了几声，慢吞吞睁开了眼。
看到顾慕芸的一瞬间，仿佛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力剂一般，眸光都清明了几分。
“你来了？”
顾慕芸在椅子上坐下。
乔夜直起身子，靠在椅背上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。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“今天下午。”
“还没回家？”
“还没，饿了，就来这里吃了个饭。”乔夜回答。
其实不是，他只是详想见她，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而已。
顾慕芸突然笑了起来：“我想起我们小时候，有一次出去玩，也是想念这家的春饼，也是一下飞机，没回家就来这里吃了。”
“你还记得啊，我以为你都忘记了呢。几十年了，这家店的味道一直都没变。但是今天晚上，却觉得真是难吃。”
顾慕芸拿起筷子，尝了几口。
“没有啊。”
“大概是心情不一样了吧，以前都有你陪着。现在你不在了，所以也就食不知味了。”乔夜抿了抿干燥的嘴唇，“之前和你打打闹闹的，都成了习惯。哪怕之前也是一年半载见不到你，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。不像在你，你离我这么近，而我们的距离已经那么远了。”
顾慕芸没有说话。
“我有个朋友，关系很好，十多年的交情，他也是龙帮里的。因为从小没有亲人，所以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好，就是希望身边的人也可以对他好一些，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些温暖。”乔夜突然慢吞吞地，似乎是在讲一个故事，“后来，他谈恋爱了，女孩子我也见过，是个马来华裔，很可爱善良的一个女孩子，和他很配。”
“他之前就和我说过，等到女孩子毕业，他就回国，在龙帮旗下的公司里找个工作，和女孩子结婚，好好生活。听起来很平常对不对？”
顾慕芸点点头：“是啊，大多数人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？安稳的日子，平凡的生活。”
“但是，他的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。他死了。”
顾慕芸一怔，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。
“就是上个星期的事情，出海的时候，船出了故障。他修理的时候，海浪打过来，溺水了。尸体捞上来的时候，已经没有气息了。”
顾慕芸垂首，有些伤心。
“龙帮的规定你也知道，功劳高证明实力强，以后也就能有更好的职位，得到更好的酬劳。所以他才会冒着那么大的海浪修理船只，他只是想为团队做个贡献，然后立个功劳而已，却没想到，会如此。”
“那个女孩子哭得真的好伤心啊，把我们一帮兄弟的心都哭碎了。你说，分明这么好的爱情，为什么就没有好结果了呢？”
顾慕芸吞了吞口水，他讲的这个故事，真的太沉重了。
“之前我们两个聊天，他说过，他一直都是个小心翼翼的人。他已经习惯了做事情之前要先看别人的脸色，习惯了唯命是从。他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，就是去追求这个女孩子。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的几年时光，是他过去的人生中，最值得的一段。”
“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他的这一段话，努力想，使劲想，翻来覆去地想。要是我有朝一日也突然遭受了意外，你会不会也难过？”
“别瞎说。”顾慕芸立刻反驳，“你喝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。人生本就充满了意外，谁知道哪天突然会发生什么呢？我不怕死，我怕遗憾。我怕想说的话还没有说，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。我之前对你表白过，甜甜，或许你觉得我是在你已经有了法定丈夫之后才表白不够真诚，但是我想过，和你一起长大，你早就成了我骨血华中不可分割的而一部分，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，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。”
顾慕芸脸色沉寂，只是看着乔夜醉醺醺的面容。
“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，每日每夜，每分每秒。”乔夜站起身，撑着桌子靠近顾慕芸，“甜甜，我确实很喜欢你。真的。”
顾慕芸直视着他的眼睛，眸中没有任何闪躲。
乔夜弯下腰，平视着他，距离很近，顾慕芸可以感受到他呼吸中带着的酒精味道。
“我，有没有机会？”他看着她清亮的眼睛，一字一顿，郑重其事，“多久我都可以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