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 公主,舞妓

清川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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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白羽拜见大楚皇帝陛下,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    白羽无比郁闷地匍匐在地。

    跳舞?

    真的没搞错吗?自己又不是艺姬……

    这回丢人丢大了,旁的不说,白羽号称王庭第一不善舞。

    身为理工科博士的她,这辈子在胡族王庭除了看书就是骑马射箭吃烧烤,那叫一个浪。

    可浪了十年也没遇上老公,却没想到跳舞成了苟且偷生的要命技能。

    “和硕公主,陛下命你庭前献舞,以贺我大楚凯旋南归。”司徒冲朗声道。

    “启禀陛下,白羽自小仰慕中原文明,平日以诗书典籍消遣度日,未有一日练习本族舞蹈。陛下所命,臣妾确实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胆!”司徒冲呵道:“和硕公主,你敢违抗皇命吗?”

    听他当众挑唆,白羽只能苦笑。

    都说宁得罪君子,不能得罪小人。

   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小人报仇却朝夕不停,真是……

    白羽有一种被恶鬼缠身的感觉,真不知道怎么摆脱司徒冲的针对。

    御座上,楚帝也微微皱眉。

    他久闻胡族女子能歌善舞、热情奔放,也不信白羽的说辞。

    “太吵了……”左侧首座,一位身披威武金甲似年轻将军的人淡淡道:“司徒冲,你吵得本王耳朵疼……”

    好大胆,敢当着楚帝的面训斥他的近臣?

    司徒冲却吓了一跳,脸色惨白道:“下臣该死,请梁王殿下赎罪!”

    梁王?

    白羽一愣,忍不住抬起头直视那人!

    楚国大司马大将军姬丹?此次大楚北伐实际的军中统帅,号称大楚‘军神’的二皇子?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姬丹似乎感受到白羽的目光,轻轻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好冷!

    白羽浑身微颤,心中莫名多了一股凉意,赶忙低下头。

    “二弟好威严,父皇在此,你却敢训斥他的御前随驾?”

    右侧首座一位身穿华服、俊朗近妖的男子笑道:“不过也难怪,北胡一战皇弟居功至伟,功高盖世啊!”

    他赞美二皇子,却似乎夸得过了些。

    楚帝亲征,谁敢‘功高盖世’?

    这是捧杀!

    一个阴气沉重的词从白羽脑海中闪过。

    他称呼梁王姬丹是二弟,华服男子肯定是楚国大皇子、魏王姬封!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只听御座上楚帝幽幽一叹:“丹儿功盖寰宇,连朕都觉得赏无可赏。恐怕也只有这把龙椅……”

    楚帝欲言又止,却惊得四座一片死寂!

    “儿臣死罪!”

    姬丹下跪、磕头、称罪,但却不显卑微,像走过场似的。

    “儿解父忧,天经地义,不敢妄贪赏赐。”他朗声道:“只因近日连番作战,儿臣耳疮复发,才嫌司徒冲嗓音太多。御前失仪,儿臣自愿领罪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吾儿还是识大体的。”楚帝满意点点头:“朕哪里真的忍心降罪于你?只是赏罚分明,才可统御将帅。这样吧,你北征胡族之功与今日之罪便做相抵,如何?”

    “谢父皇!”

    白羽都听傻了。

    什么鬼?

    姬丹大破胡族,这盖世功劳只因为庭前呵斥了个不入流的随驾小官,就功过相抵了?

    白羽突然意识到,姬丹贵为梁王,确实赏无可赏,恐怕连楚帝都要头疼。

    再赏下去,要么赐他皇位,要么……赐死。

    所以,魏王是故意打压自己兄弟、楚帝是故意糊涂……难道梁王也是故意犯错被贬?

    “他是在自保么?以退为进?”

    白羽心中赞叹,大楚皇室这一家子,个个精明地要作妖了!

    “父皇,既然公主自称饱读诗书,不如请她庭前作诗一首,以贺我军凯旋?”魏王姬封笑道:“但若是公主做不出诗,那便是欺君之罪……”

    欺君?

    这不是死罪么?

    白羽目瞪口呆地望向大皇子,自己几时得罪了他?刚一见面,居然就急着把自己弄死?

    “哈哈哈,封儿太严苛了。”楚帝笑道:“朕刚询问你是否愿娶和硕公主为妻,现在你就要考究她的诗书才气?公主毕竟是胡族女子,怎么可能真的当场作诗?”

    白羽刚才还在想,若老公在中原,极有可能是朝中重臣,甚至是皇嗣。

    可眼下看来,大皇子姬封肯定不是陆锦亭!

    一见面就要弄死自己,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亲老公?

    大皇子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,但若迎娶白羽做他的魏王妃,就是明日的太子妃,更是将来大楚国母。

    区区胡女怎么能在中原母仪天下?只凭这一点,群臣都不会支持大皇子。

    所以,谁娶白羽,谁就会远离皇位。

    楚帝刚有意把白羽许配给姬封,他便动了杀心?

    “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?如果我老公在这里,你和他斗斗看?”白羽恨得牙根痒痒。

    突然,她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二皇子姬丹,难道……

    姬丹也察觉到她,两人四目相对,白羽又是一阵寒意。

    不是他。

    这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太冷,寒意刺骨,半点柔情也没有,肯定不是他!

    “和硕公主,父皇要你献舞,你已推脱。现在本王要你作诗一首,若再推辞,你所谓‘自幼读书’便真是欺君了。”

    魏王姬封的眼中,闪烁着浓郁的杀意。

    “催什么催!我死了你着急陪葬啊?姐姐我偏要活个长命百岁给你看看!”白羽心中有气。

    她站起来,纤弱如柳的身姿顶着江面上凌厉的寒风!

    做什么诗呢?

    白羽望向御座上,楚帝已经解甲换上龙袍,天子金甲悬挂一旁,心中便有了念头。

    “天子大军欲南归……”

    噗哧!

    “咳咳咳!”

    正饮酒的魏王,听见这么直白无趣的开头,连口中的酒水都喷了出来。

    楚帝眼中也少了几分兴趣,果然是胡族女子,腹中能有几滴文墨?

    “将士解甲入库房。”

    第二句,依旧是平淡无奇,如白水般。

    “世人皆做太平颂……”

    梁王一双星目,突然盯紧了白羽,只见她浅笑道:“唯我披甲守边疆!”

    一时间,庭前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楚帝、魏王、诸将,不由地将目光投向梁王,只因他是唯一身披铠甲、未更换常服的。

    天子大军欲南归,将士解甲入库房。世人皆做太平颂,唯我披甲守边疆。

    “兵者,国之大事。”楚帝轻声道:“传朕谕,大军一日未抵楚都,尔等一日不可卸甲。”

    “是!陛下!”

    早已换了长衫宽袍的大楚名将,一个个面有愧色跪伏在地。

    “和硕公主,好文采。”楚帝似乎乏了,挥手道:“退下去,领赏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“公主回来了?”

    艨艟大船在黄沙河南岸码头停靠,白羽下船。

    她手捧一包袱的书籍,苦笑道:“蓝玉你别不信,这套《楚史》简直是我拿命换来的。”

    总算证明了自己还有些文采,逃过了欺君之罪的惩罚。

    但白羽明显感觉到,她似乎得罪魏王更深了?

    倒是那个梁王,明明被自己捧了一波,却丝毫不见感激?

    算了,只当礼尚往来,他帮了自己一回,自己也帮了他,两不相欠吧。

    “公主,大楚皇帝有决定让你嫁给哪位皇子吗?”蓝玉好奇问道。

    “哪有这么容易决定?”她苦笑着摇摇头。

    这算是白羽第一次觐见楚帝,按理说她是楚帝的准儿媳妇,和亲是正事,也该提到台面上才对。

    只可惜刚才除了赋诗一首,她和亲的正事几乎毫无进展。

    但这也正符白羽的心意,她着急的是来中原找老公,却不是为了嫁给某位皇子。

    而且,看情形只要对大位有兴趣的皇子,恐怕都会愿意娶自己。

    果然!

    只过了几日,当楚帝行辕即将抵达楚都时,那个司马冲再度传来上谕。

    “和硕公主白羽,暂在鸿胪寺安置。和亲一事,等陛下日后再行定夺。”

    白羽哭笑不得,楚帝刚刚召见了前来迎接的诸皇子,却带来这么个消息。恐怕皇子们一个个争相恐后把自己给拒绝了吧?

    司徒冲传了上谕,又冷笑道:“好叫公主知道,您暂居鸿胪寺,每月鸿胪寺卿会发放十两纹银的米粮钱。只是楚都米贵,希望这钱够公主使的。”

    “才十两银子?”白羽惊讶道。

    司徒冲笑而不答,仰面朝天像是在等白羽有所表示,否则便不作答。

    “多谢司徒冲大人。”

    万般无奈之下,白羽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取出一块勾玉,悄悄塞给司徒冲。

    果然,他眼中一亮,态度顿时缓和了几分。

    这是北地老坑特产的美玉,质地比大楚本国产玉高出极多,绝对价值不菲。收了白羽的好处,司徒冲才笑道:“公主莫要客气,其实鸿胪寺少卿司徒南是我堂兄。公主平日若有什么麻烦,只管向我堂兄开口。放心,大楚国富民强,委屈不了公主。

    ”

    “多谢司徒大人。”

    得了一堆空话,送走司徒冲,白羽无奈叹息。

    果然是小人难缠。

    她几乎可以断定,好大喜功的楚帝再怎么小气,也不会用十两纹银来恶心自己。一定又是司徒冲在悄悄搞鬼,却没想到鸿胪寺少卿居然是他堂兄。

    幸亏用勾玉贿赂了他,否则被克扣月俸事小,日后被处处刁难才真的讨厌。

    大楚皇宫,司徒冲向楚帝复命。

    “陛下,微臣已将公主安置在鸿胪寺,并告诉她每月可从鸿胪寺少卿处领取月俸二百两纹银。”二百两,被说成十两。剩下的一百九十两银子,恐怕都姓司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