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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来了？”
“嗯。”
白羽闷声站在雍帝身后，捂着脸。
“脸怎么了？”
“走路不小心，撞柱子上了。”
雍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不再说话，而是起身去架子上翻出个锦盒。
打开盒子，拿出一个瓷瓶。
“往脸上抹。”他用命令的口吻道。
白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，打开瓶子，用食指抠出少许翠绿色的药膏。
涂抹在脸上，果然清凉爽快，顿时不觉得疼了。
“呵？敢瞪朕？”雍帝心中好笑。
就刚才那一眼，按宫规就能以大不敬论处，杀了她都不为过！
“你好像对朕有意见？是怪朕刚才失态吗？”
刚才？
哪个刚才？
亲我的那个‘刚才’，还是让我滚的那个‘刚才’？
又或者……洗澡的‘刚才’？
对啊！
白羽突然心中来气。
这昏君知道本小姐是女人，居然还当太监使唤？他一定又图谋不轨了！
偏偏现在是古代，他是皇帝，白羽想报警抓色狼都不行。
“陛下说的话，奴才听不懂。”白羽寒着脸，懒得搭理他。
“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呢？”雍帝倒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。“朕接连失去两位嫔妃，难免心烦意乱。小羽子你是个懂事的，该知道体谅人，不是吗？”
呵呵？
白看了、强吻了，居然还要自己体谅他？
“是啊。”白羽不阴不阳地答道：“宁妃忠贞、惠妃贤德，奴才也替陛下惋惜呢。”
一个出轨、一个玩稻草人，果然是‘忠贞贤德’。
白羽挖苦雍帝一番，后者居然不生气，反而摇摇头道：“天子婚姻，也并非由天子做主。但朕至少守身如玉，并未与谁……”
呸！
守身如玉是你用的词儿？
白羽冷冷道：“陛下只管守身如玉，不似奴才这般，身子被浑人轻易看光了，也拿他没办法。”
他是皇帝，白羽确实拿他没办法。
雍帝微微一笑，被骂‘浑人’也不生气。
倒是白羽冤枉了雍帝，在本朝，守身如玉这个词原本就是男女通用的。
“萧妃娘娘求见陛下。”
殿外一名太监急冲冲走进来，跪在地上禀报。
萧妃？
白羽眼中一亮，理论上，萧妃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呢！
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有外人，白羽不便再与雍帝置气，赶忙在他身侧站好。
萧妃走进殿内，华服摇曳、珠光宝气。不愧是有大将军崇文静做依仗，她在后宫才是活得真自如、真潇洒。
“臣妾拜见陛下。”萧妃笑得极甜，好似她与雍帝有多亲近似的。
可在白羽的记忆中，萧妃几乎从不主动来见雍帝。
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
“平身吧。”
萧妃缓缓起身，又从袖中取出个荷包。
白羽眼睛，立刻便看见荷包上绣着一对鸳鸯，还有并蒂莲！
“陛下，臣妾近来无事，便亲手为陛下秀了个荷包。也无甚大用，只能装些小玩意。但臣妾爱慕陛下的这番心意，还望您能明白。”
说完，萧妃竟还脸红了。
她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女，双眸如水、婀娜娇羞，多少男人看见了，恐怕都要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呵护。
“骗子！她是骗子！”白羽在心中呐喊。
这针线手法，分明与刚才崇文静身上的香囊一模一样！
她把香囊给了大将军，却又把荷包献给雍帝？
鸳鸯是什么意思？
并蒂莲又象征着什么？
都是表达爱意的东西，能送给两个不同的异性吗？
白羽真想提醒雍帝：这东西不能要！
“辛苦了，东西放下吧。”
可惜，雍帝居然收下了？
尽管他单独清冷，但也并没有拒绝萧妃。后者满意一笑，轻踩莲步来到御案前，将那荷包放下。
献了礼物，萧妃却还不离去。
她倒没把白羽放在心上，只压低声音对雍帝道：“陛下，臣妾虽在后宫，也听说大将军功盖寰宇、乃我大雍第一能臣……”
嗯？
萧妃好端端的，突然夸赞她表哥作甚？
“所以呢？”雍帝像是听不懂萧妃的暗示。“臣妾又听说，百官联名请求您封大将军为本朝第一位异姓王？臣妾私下揣摩，这毕竟是头一回，没必要封得太高。王爵又分亲王与郡王，您只封大将军一个郡王便足够了
。”
乍一听，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妃在替雍帝排忧解难。
亲王位份太高不合适，所以封郡王？
说来说去，还是要给崇文静封王。
可雍帝几时说了要答应？百官联名又如何，他依旧可以否决！
白羽都听得心惊胆战，难怪是会造反的男主角，不仅赢得了百官支持，连后宫嫔妃都敢干涉？
再想想荷包和香囊……难道这对男女已经勾搭到一起了？
“这……有点狗男女啊……”白羽忍不住在心中嘟囔。
萧妃问完了，雍帝却没有直接回答。
他在沉默片刻后，突然先是一笑，才问道：“萧妃，本朝祖训后宫不得干政。选秀入宫那年，你背诵祖训最是熟练，怎么反而忘了？”
萧妃一愣，羞得满脸通红。
立异姓王这种大事，当然是朝政。她身为后宫嫔妃，甚至尚未成为皇后，便有了干政的嫌疑，果然是有些尴尬的。
“皇上恕罪，臣妾也是……也是……”
萧妃一向被人惯着，还真不习惯突然被打脸。
该如何为自己辩白，她一时找不到措辞。
雍帝似乎也懒得跟她废话，直接道：“你且退下吧，封王之事，朕心中有数。”
有数？
这算个什么答案？
萧妃来时曾经对崇文静夸下海口，一定为他争来这个异姓王，结果失败了？
见她犹豫，雍帝终于不耐烦道：“还不退下？”
“是……臣妾告退……”
萧妃无奈退下，临走前又‘依依不舍’地望了雍帝一眼，后者却神色清冷。
反倒是那个叫小羽子的太监，居然面露喜色？
该死的狗奴才！你笑个屁！
“你笑什么？”等萧妃走了，雍帝突然开口询问。
“啊？我笑了吗？”白羽愣道。
她一时不慎，都忘记用‘奴才’的卑称。
“笑了。”雍帝淡淡道：“朕打压崇文静，你会因此开心？”
怎么可能？崇文静是男主角，极有可能是陆锦亭，自己怎么为他失落才对了……可是，想起刚才那一巴掌，好像确实有点出气的快感？
不会吧？
自己到底站哪边的？
见白羽发懵，雍帝顺势握住她的手。
“啊！你干什么？”白羽惊道。
雍帝只握了三秒，直到把白羽抓到身边，便放开了。
“你是来服侍朕的，不是木头桩子。这满桌的奏折，赶紧收拾好。”
“哦哦。”
原来是干活儿，不是占便宜？
白羽莫名一阵心跳加速，满脑子‘男女授受不亲’、‘他又摸我’的念头。
“如果有人造反，朕该如何应对？”
雍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，白羽正忙着，闻声浑身一僵，石雕似的不敢动了。
难道……雍帝察觉到崇文静要造反，打算提前预防？
怎么回答？
告诉他崇文静一定会成功，还会抢走你的妃嫔？
又或者装傻充愣？可要在雍帝面前装傻，似乎太难了。
“陛下……一代圣主，怎么可能有人敢造反呢？”白羽干巴巴地说道。
“这话说出口，你自己信么？”雍帝问道。
不信。
白羽很尴尬。
雍帝又道：“历朝历代，还未有百官联名公推某位大臣为王的先例。百官心意想着谁，谁不就是实至名归的皇帝吗？”
“……陛下……”
白羽突然对雍帝心生同情。
他是天生的男配角，早在这个世界设定成型以后，故事剧情和结局便早已经注定。
雍帝必然是个亡国之君，满朝文武在设定中就没几个忠贞之臣。
一想到或许用不了多久，雍帝便要死在崇文静手中，白羽心中突然莫名一阵悲哀。
他……不是坏人……
他曾经数次帮助自己，甚至还救了自己。
“我怎么这样？对一个虚拟的男配角产生依依不舍的感情？”白羽猛地回过神来，心惊肉跳！
不行！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！
白羽索性‘噗通’一声跪在地上，朗声道：“陛下，奴才斗胆求您放奴才出宫。这宫中的差事，奴才不想再干了！”
对！
她要走，去找男主角。
既然崇文静是男主角，他就该是陆锦亭没错！自己在皇宫里耽搁太久了，实在不应该！
“你要走？”雍帝的声音，仿若九幽地府吹出的阴风。
“……是！求陛下开恩！”
白羽害怕。
她承认，若再不走，她或许会越发在乎雍帝，至少不舍得他死去。
可若告诉雍帝崇文静必反，难道要让雍帝先下手为强，杀死男主角崇文静？
白羽抬起头，用坚定决绝的目光望着雍帝。
他若不放行，她便要想方设法逃出皇宫！
两人就这么对视着，很久很久……
终于，雍帝叹了口气：“你走吧……想去哪……就去哪……”
说出这句话，似乎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。原本右手握着的狼毫笔，也因指尖松力而掉落在桌面上。
一张铺开的奏折，被笔尖甩出的墨汁弄得一团乌黑！
白羽的心，在刹那间仿佛拧成了一团。
难道自己做错了？
她浑浑噩噩地思考着，却也在不知不觉中退出大殿。
没有收拾行装，直接形单影只地离开了皇宫。
也不知傻傻地走了多久，白羽才回过神来！
已经出宫了？她急急地抓住一个路人，问道：“崇大将军的府邸在哪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