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1 探望莫西

格子米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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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Chapter 11 探望莫西

    “蔷蔷,我现在想画现实题材的系列油画,只是没想好从哪个方面入手。你觉得朝哪个方面画更具现实意义但又不普通?”清水拿着电话边问边把桌上凌乱的画笔收拾在一旁的桶里。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因为我个人比较爱好登雪山,所以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些登雪山的现实题材,来表现那种勇攀高峰生命不息的精神。”单之蔷在电话那边说。

    “我对这个题材也很感兴趣,只是苦于没有太多的实践经验。自从莫西出事后,我几乎没有登过山。”清水尽量掩藏语气里的僵硬。

    “清水,很多事情只是意外,如果你想更好地体现这个题材,你就必须放下芥蒂和心结,心无旁骛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努力的。”清水吸一口气,她很久以前就有雪山情结了,楚莫西也是原因之一。

    “下月我参加的业余登山队有一个珠峰拉练,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,多少能帮你找一些灵感和方向。”单之蔷在电话那边诚恳地建议。

    “真是好机会,我一定去,然后一起去看莫西,反正也同路。”清水说着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,赶忙说道,“蔷蔷,你可以再帮我查查近年来我的画是被什么国家的什么人买走的吗?主要是查查……跟黎啟有没有关系。”清水觉得事有蹊跷。

    “嗯,我让Mike帮忙查一下倒是没问题。不过,你是想要证实什么吗?”只要谈及黎啟,蔷蔷就会忍不住情绪波动。

    “不是证实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难道是想说服自己,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你,然后你就感动得和他旧情复燃吗?”蔷蔷不能允许她那样傻。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?我那么恨他,再说他订婚了,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和我爸爸的事有关。黎家当年做的事,可能从国外查起更容易。”清水打住蔷蔷的诘问,她知道蔷蔷在担心什么,但她有自己的打算。

    “那样最好,我会叫Mike尽快给你结果,在这之前你要稳住阵脚,毕竟我们查了这么久,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。”单之蔷压着声音,眼里闪过笃定。

    最后,清水决定下个月5日和单之蔷一起去拉萨看楚莫西,顺便和蔷蔷的业余登山队会合。

    “蔷蔷,你的事情处理好没有?”清水收拾着行李,这次去看莫西,时间应该会长一些,她要顺便采风写生。

    “交给Mike处理我很放心,现在画展刚结束,事情不是很多。”单之蔷早就收拾好了,她也难得有个假期。上次的车祸虽然没有什么后遗症,但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,更重要的是,警局那边来的电话说,肇事司机原来是参展者之一,这让她既愤慨又意外。讽刺的是那个人的邀请函还是她亲自填写的。

    “蔷蔷,你在想什么?”清水觉得蔷蔷连发呆都别有一番风情。

    “我在想……太可惜了,这次没能看到你的精彩表演,听说你的表现轰动全场呢!”

    “只会打击我,你应该明白那有多偶然,又不是我的本意。”清水觉得有必要跟蔷蔷解释一下,而不是只听官方回答。

    “现在你已经初露锋芒了,想不威名远扬都难,你算算你推掉多少专访了,害我整天跟在你后面帮你圆场。”蔷蔷头痛,每天都要接到各种采访清水的预约电话,她快忙死了,而当事人却在保护严密的家里优哉游哉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那么感兴趣,反正我不会接受任何采访,你务必顶住!”清水说得轻松,不知要让单之蔷忙多久。

    “哦,对了,眼光不错啊,那幅《墨荷韵》呢?听说你成功赢得了它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说来话长。”清水不知道怎么解释最贴切,还是先插科打诨好了。

    五个小时后,清水和单之蔷已经漫步在西藏的八角街上了。

    晚饭和单之蔷在附近吃了些藏式牛肉饼和酥油茶,她们又来到了玛吉阿米吧,远远看去,似乎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。但就是在这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黄色老房子里,楚莫西、蔷蔷和她,订立了十年之约——十年后的7月7日,无论身在何方,三人都要在这里相见。

    只是没人想到,莫西会永远留在这里的天堂,这个遥远的地方……任你怎么回忆,都苍白得空洞。

    “蔷蔷,还记得吗?当时我说我要在这里遇到我的仓央嘉措,你和楚莫西还笑我傻来着,可后来你们不也把遇见的愿望写在小纸片里点燃了……”清水有些恍惚地说。

    “那时,如果知道是这种情况,我死都不会来这里。”单之蔷闷闷地喝了一口青稞甘酒。

    清水知道她心里不好受,于是淡淡岔开了话题:“你知道LAKE的高层是哪个国家的吗?”

    “好像是意大利的,不过我们只负责分区里的工作,所以和真正的高层基本是没有什么交集的,更不可能见到面,这个我不太清楚。”单之蔷说着又举杯,没有犹豫一口吞下甘酒。

    “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风沐昕的人?”清水觉得要解释就要先说明这个人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听说了,是一个贵族世家的正位继承人,很有权势,不过从小性格孤僻,冷漠无情。”单之蔷看着窗外微澜的夜空,天色渐渐染上了墨黑。

    冷漠无情?

    清水抖抖眼皮,那都是外界传闻吧,如果真的冷漠无情,那蔷蔷前次车祸的伤势就严重了。

    “好吧,我这样说……”接着清水颇费力气地向单之蔷解释了那些内幕,包括风沐昕和黎啟都与LAKE有关,风沐昕是怎么力挺她的画,黎啟是怎样的态度,当然还有那幅《墨荷韵》的下落,都跟蔷蔷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这样才对嘛,没想到佘清韵的侄女也入选了,真让人吃惊,不过你知道吗?上次肇事的莲花跑车就是沈月雅的。”蔷蔷愤愤然,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极大的讽刺,因为沈月雅的邀请函是她写的。

    “你确定?”清水不敢相信一个看上去文静可人的女生会那么嚣张跋扈。

    “千真万确,如果是佘清韵的侄女,那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单之蔷说着又是一大口酒入喉,眼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。

    清水知道,她又要闹一闹了。不过也该如此,毕竟威胁的是生命!

    逛完夜市回去,已经是深夜1点,匆匆冲完一个热水澡,两人昏昏沉沉地钻入被窝睡着了。凌晨,天还未亮,清水和单之蔷就随几辆去大本营的车出发了。

    她们今天要争取去到那个地方。

    好像所有的不幸汇集在了三年前,清水垂头靠在车窗上,她知道,她欠楚莫西的,一辈子都还不了。

    楚莫西那么真挚地对她,而她又做了什么?

    清晨的寒冷是刺骨的。隐隐可以看见一片荧光,是高海拔上的皑皑白雪。

    驱车直上,强烈的气温变化使清水忍不住拉紧衣领,单之蔷从后面的背包里抽出一件羽绒大衣递给她,自己也套上了隔风外罩。

    颠簸了几个小时,汽车早已出了定日,经过久乌拉山口,正驶往绒布寺。沿路是延绵的凸石峭壁伴着雪山叠峦,远远有光从东方射入,天边开始泛白,看来天就要亮了。

    途经一处湖边,车队停下稍作调整,清水和单之蔷也下车透透气,几个小时的车程加上寒冷的气温,的确让人手脚麻木。两人才下车,却立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。

    放眼而去,远远的湖对面,是一座远卧匍匐的山峦。低空之上云层之间,霎时万千金黄光芒乍出,是太阳!

    犹如从厚重密实的夹缝中透出光芒一样,晨曦之光被半遮半掩,云盖雾绕。天空的晨曦光芒投影在湖面,水面一片金灿灿。而在湖中间有一座小岛,刚巧立在晨曦光芒的投影之中,金波涟漪,像荡漾在水中的一叶扁舟,神秘也令人神往,让人一时无法移目。

    自然之美果然无法意料和企及。

    清水紧紧地看着,内心充满了感动:她意外地找到了她的第一幅题材,雪原之曦。这次没有用相机,她要用眼睛记住一切,她怕亵渎了这片圣洁的宁静。

    似有薄薄的雾气轻盖在湖面之上,宁谧的湖静若处子,仙女拂面般渐渐揭去,只待一睹真颜。

    “嘀嘀!”

    突然,喇叭声尖锐四起,沉浸美景的陶醉被打断,清水和单之蔷扭头看去,就见在他们车队后方驶来一排黑色越野车,整齐划一,行驶平稳,气势浩荡。

    没有丝毫停顿,也不为眼前的美景所动,那一列越野车直直行驶而过,仍然平稳匀速,整齐划一。

    直到黑色消失在路的一端,清水仍看着,心里莫名地……很躁动?

    再次行车上路,清水没有和单之蔷说话,在清水和蔷蔷的昏昏欲睡中,车子终于到达了绒布寺,也就意味着离珠峰大本营只有八公里了。

    绒布寺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寺庙,同时也是观看珠穆朗玛峰的绝佳位置。

    正如此刻的旭日东升,晨光照耀,雪峰闪耀着强烈的冰光,绚烂多彩。珠峰山体呈巨型金字塔,横空出世直耸入云,却又不失柔美静穆,宛若云中仙子。

    终年积雪的峰顶被劲风吹拂,飘飘洒洒犹如女神面纱。丽日青云之下,瑰丽非凡。缕缕白云缭绕在山腰,仿佛追逐嬉戏又似乘风归去。积雪的巅峰如玉铸的岛屿浮现在纯蓝色的天际,让人不得不钦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

    好美!

    大家下车在绒布寺附近吃了些东西,稍作休整的同时等待马车。

    清水邀请几个喇嘛拍了照片,和蔷蔷在寺内逛了一圈,寺外的冰川再次吸引了她们,只见冰川奔流纵横,冰塔林立,映衬着佛门梵音,情韵绝异。

    虽然不是第一次来,但绒布寺的遗世独立永远叫人无法忘怀。

    在寺外的东面,整齐地停放着刚才遇到过的那些黑色越野车,清水和蔷蔷好奇地多看了几眼。

    再次抬头远眺珠峰,此刻已经被云雾遮得严严实实,无法看清之前瑰丽的姿容。

    清水有些紧张和焦虑,因为离那里越来越近了。

    从绒布寺行至大本营的山路崎岖狭窄颠簸,车子不能再继续前进,大家只得换乘马车。拿好各自的背囊,队长石健雇了马车运送队上的登山装备,大家直接乘了去大本营的马车。

    望着时隐时现的珠穆朗玛峰,清水手脚有些冰冷:楚莫西,我要怎么面对你?

    “不要胡思乱想,这不像你。”单之蔷说着握了握清水的手,尽量给她一些温暖和安慰。

    她一定要帮清水解开楚莫西这个心结。

    下午两点,在珠峰大本营休整一个小时后,清水和大家准备好再次上路了。

    忽然,营地的帐篷受到外力摇曳了起来,似乎有旋转的强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,清水被风刮得睁不开眼。

    “轰轰……”

    竟然是直升机,一架白色的直升机!此时正在空中盘旋着,准备降落在营地外的一片空地上。

    这让清水很吃惊,她第一次见直升机降落在大本营,虽然从绒布寺到大本营山路崎岖颠簸,不能驱车,但乘坐马车也就几十分钟的路程而已。

    随着直升机的降落,营地中那个最大的帐篷和周围的几个帐篷里涌出一些人,向直升机降落的地方快步奔去。

    应该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吧。

    没有再继续驻足,清水拉好防风外罩,和队友们集合,徒步向C1营地走去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在众人的簇拥下,直升机上跃下一个衣白修长的男人,眉目清冷,神情淡漠。

    只是清水没有看见。

    傍晚6点,终于到达C1营地。找准位置,大家趁空余的时间分别动手搭起了各自的帐篷,为了方便照应,清水和单之蔷共用一个双人帐篷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,天气不好,很冷,风雪交加。

    随着气温的降低,暴风雪吹得更猛烈了。帐篷被吹得大幅度倾斜,拉开帐篷的拉链,大量的风雪被急卷进来。即使在这种环境里,大家还是愉快地准备着晚餐。

    清水和单之蔷坐到旁边的地上,石健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,还有一份面条。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,能吃饱就不错了。

    “夜里天气会更糟,大家待会儿回去要检查一下帐篷是否接地绑好。预计明天早上会有所好转,无论如何,大家还是提前收拾好背囊,以便随时出发。”石健边说边捧着一碗热汤喝了一口,看向单之蔷道:“单之蔷,你经验丰富,我把字清水和李海江分给你带,不懂的地方多教教他们,还有林子和次捷也和你们一组。”

    幸亏是跟蔷蔷,清水心里一阵窃喜。

    “队长,我不同意,我不跟两个女的一组!”一个面容清瘦的大眼男孩举手抗议。听声音,清水只觉得耳熟,仔细想了想,原来是那个鸭嘴帽男孩!此刻摘了墨镜、口罩后很是阳光帅气,看样子只有17岁左右,还没有发育开来,居然喜欢这些冒险运动,真正是叛逆。

    “李海江,人家可是两个大美女,而且单之蔷还登顶过珠峰,我想跟她们一组都没机会,你小子就知足吧。”旁边一个戴着厚厚羽绒帽的男人说着还不忘向单之蔷投去一个秋波,直接被单之蔷无视掉。

    那个叫李海江的男孩没再说什么,闷闷地吃着面条,一声不吭地表示着不满,但石健也没有重新给他分配。

    “赵四叔,就不分向导给你了,你可是元老级人物,你带刘瑞琪、小胡和薛丹。”

    “剩下的跟我一组,有什么异议吗?”石健环视帐篷一圈,见大伙没意见,就宣布散会了。

    清水看了看那个李海江,虽然仍一脸不满,但也没有再说其他,跟着林子和小胡回帐篷去了。

    在小小的帐篷外面,狂风肆虐,呼啸而过。只有微弱的烛光照耀着帐篷里的一切。稍稍打开帐篷的拉链就会有寒风夹杂着冰雪刮进来。

    不过单之蔷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泰然自若,清水深深感受到,人只要积累了经验就会变得很坚强,很可怕。

    第二天凌晨4点就被唤醒要出发了。

    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,天气转好,而且万里无云,一片星光璀璨。

    清水发现她不应该那么晚才睡觉,现在睡眠严重不足,但整个登山队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滞留。

    越往上去,空气越稀薄,呼吸非常困难,这让清水想起了那些离开水的鱼,缺氧是那么难受。不过大家虽然劳累忙碌,却异常地激情澎湃。

    “清水,你观察雪景只要到下个高度就行了,你没登山经验,不适合再继续向上,这种高海拔雪山凶险异常,非常危险。”单之蔷在清水拍照时提醒她说,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她的安全。

    “可是更高的海拔才能看到更壮观的冰川,冰川上有千姿百态、瑰丽罕见的冰塔林、冰茸、冰桥、冰塔等,千奇百怪,美不胜收,那对我的创作很关键。”清水据理力争,不想被留在第一营地,而且有蔷蔷在,她不怕。

    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那里有高达数十米的冰陡崖和步步陷阱的明暗冰裂隙,还有险象环生的冰崩雪崩区。这些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你的小命,命都没了,还谈什么绘画创作?”单之蔷并不退步,今早清水被高山旋风刮倒时,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她怕,在雪山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,而她,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。

    “蔷蔷,我知道你担心我,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,我不会不自量力的,我只是想亲自去体验那种极限的感觉,然后把它融到我的绘画里。”

    单之蔷没有回答,她知道清水要做的事,很难被改变。

    “那你想到哪个营地?”单之蔷忽然有些后悔带她一起来。

    “莫西出事的高度。”清水眼神坚定,瞳孔发亮,她不会让蔷蔷丢下她。

    单之蔷叹气,看来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。楚莫西出事的高度是突击营地,清水一定坚持不到那里,无论如何,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留在第二营地,那是最后的限度。

    见单之蔷一时沉默,清水知道有希望了,她一定要去到那里!

    当清水搭好帐篷时,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。半个小时前,他们刚刚抵达第一营地。摸黑搭好帐篷,大家早早地钻进帐篷休息,登山真的很耗体力。

    “蔷蔷,拿手电筒看看我的左耳,我觉得有点疼。”帐篷里,清水边说边伸过头去,靠向单之蔷。

    “嗯,别乱动,我看看……对了,你上次在医院检查,医生怎么说?”

    黑暗中,清水眨了眨眼,嘴角扯出一丝苦笑,不是她不听医生的话,她是怕自己没有时间了,她要加快速度。握紧手掌,清水轻快地回答:“不用担心,医生说我的左耳听力在慢慢地恢复呢。”她还是撒了谎,无论将来如何,就让她一个人面对吧。

    “是助听器歪了,现在好点了没?”蔷蔷边说边戳了戳清水的助听器,“你带了几个备用助听器?”

    “三个。”经蔷蔷那么一戳,清水感觉比之前舒服了很多,其实她只带了两个。

    “嗯,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,早点睡吧,晚安!”蔷蔷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,很快睡着了。

    “晚安!”抹去眼角隐约的泪,清水静静地说。

    天蒙蒙亮,清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刺得人生疼。才一开机,就见几十个陌生号码密密麻麻地钻入屏幕,清水看了一下,没有熟悉的号码,正打算关机,手机又响了。

    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,犹豫了一下,清水还是按了接听键。

    “喂?”

    那边并没有说话,隔了几秒钟,就在清水打算挂掉时,响起了对方的说话声。

    “你在哪儿?”

    清水愣了一下,但还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,那边见清水没有说话,也继续沉默着。

    “你有什么事,别卖关子,我很忙。”在这种天气状况下,清水显然没有耐心。

    “你在哪儿?”黎啟没有回答清水,而是执着地想要得到答案,看来他并不想开门见山。

    “我在山上,你……”清水刚想说话,电话里却传来“嗞嗞”电波被干扰的声音,在这种高海拔下,信号稳定才怪。

    撇撇嘴没有在意,清水眼睛盯着手机看了会儿,一直没有信号,最后居然就低电量自动关机了,她索性把手机扔进背囊不管了。

    钻出睡袋,蔷蔷的睡袋已经收拾好在一边了,抖抖手,清水麻利地收拾起睡袋,此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,好像是争吵声,而且就在帐篷附近,清水放下折到一半的睡袋,出去一看,就见几个身穿黑色登山服的壮汉在队长帐篷前,似乎在和石健争吵什么。

    “做事情要有先来后到,这块地是我们安置雪橇犬用的,你们瞎了吗?眼睛长屁股上了!”其中一个一看就是社会渣滓,皮肤黝黑,体型壮硕,额边横着一条陈年旧疤,满是挑衅地看着石健。

    “大清早你没刷牙吧?我说是谁口那么臭呢,原来是坨大型垃圾。”李海江压根还没睡醒,懒洋洋地说,年少轻狂的样子让那个大块头极其不爽。

    “臭小子,口气那么大,乳臭未干还敢在老子地盘上嚣张,老子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憋着当龟孙子呢。”渣滓男恶狠狠地盯着李海江,十指捏得咯咯直响。

    李海江还要说什么,但肩头一紧,就被石健拉到了身后,眼神示意他不要添乱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我们昨天很晚才到,并没有发现这里有雪橇犬,是不是弄错了。”石健一点儿也不在乎对方的嚣张,尽量不惹麻烦。

    “那又怎样?就算雪橇犬不在,这窝也得留着,老子脾气暴躁,不要在我面前充拽,识相的十分钟给我挪出地盘来。”那个渣滓男并不买账,冲着李海江就嚷开了,像一个撒泼的欧巴桑。

    清水回头看看营地,只见大大小小的帐篷塞满营地各个角落,除了这里,的确没有其余的空地容纳队里的众人,石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
    “我们今天并不会在这里驻扎,但还需要休整,而且现在你们的雪橇犬也不在,我们下午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子不管,十分钟之内赶紧消失,不然老子拳头不长眼睛。”那个渣滓男没等石健把话说完就嚷开了,一副被人撬了祖坟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这里根本没有其他空地,你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们吗?”薛丹愤愤地开口。

    这些泼皮分明就是在故意找碴儿,把他们当作了戏耍的对象,而借口居然是一群狗!

    渣滓男一脸嚣张。

    “哟!娘儿们也敢插嘴老子讲话,老子就是为难你们,怎么着?”说完口哨一招,马上从中间的帐篷里走出好几个大块头,清水略略一扫,居然有十多个,看来面前说话的这个渣滓男就是他们的头目了。

    石健和大家看着聚拢而来的人,一时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。

    一伙人站定在渣滓男身后,渣滓男更加有恃无恐,吹着口哨斜眼看着石健,单之蔷悄悄把清水拉到自己身边一点,林子他们也从帐篷里出来了,大家看上去都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,但马上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。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要我们马上搬开,不然就不给我们好看?”单之蔷耐着性子问渣滓男,之前石健示意她不要插嘴,但现在形势已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了。

    “基本是这个意思,但现在老子改主意了,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,是要给兄弟们找点乐子。”渣滓男不怀好意地笑笑,充满了威胁感。

    随即,“砸!”随着渣滓男一声令下,那十几个狗腿子马上行动起来,不等石健等人反应就要开干。

    “都给我住手!”单之蔷一个马步向前,气势冷厉,说:“你们是哪块地皮上来的疯狗,也不睁大狗眼睛看清楚我是谁,别以为是你们惹得起的主!”单之蔷目光森寒。

    “臭娘们,不要在这里充什么黑帮千金,把嘴巴放干净,老子既然敢开砸,老子就不怕!你有后台,老子也不是虚架子。”渣滓男没被单之蔷的话镇住,仍然目中无人,可清水知道,单之蔷怒了,但眼前的情景并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处理的,这里是荒山野原的高海拔上。

    只见李海江、林子、赵四叔和筷子、杨钊、大飞等人已经抡起冰镐,同样愤怒无比,对这些高原流氓还是用暴力要直接一点。

    冷冷对峙,渣滓男也不犹豫,右手一挥就朝旁边的帐篷砸去,手里的铁棍长而粗。

    “妈的,这群王八羔子来真的。”林子一口唾沫啐在地上,抡起冰镐上前,就要加入混战,却被清水拉住,接着一声闷响,旁边的李海江已被一个恶汉一拳揍翻在地,清水一时顾不上林子,赶忙上前去扶李海江。

    猛地,清水听见背后一声狞笑,转头看去,却见是那个渣滓男,此时提着铁棍正瞄准石健的头部,眼看就要砸下去,清水倒吸一口冷气,就见旁边的林子已经抡起冰镐往那个渣滓男的肩膀甩去,渣滓男无暇顾及,慌忙还击,但林子十分灵活,往渣滓男左边绕去,一脚重重地踢在渣滓男肚子上,接着抖擞精神,使尽全力用自己的冰镐一挑,把渣滓男手里的铁棍挑飞。

    这一切,看得清水心惊胆战,手头忽然一松,李海江已经挣脱她的手,就往混战堆里挤,清水正要追上,差点被一根飞天而来的铁棍砸到,单之蔷马上从一边拉住她,把她拽出了危险范围,只见薛丹也在。

    清水看着眼前的混乱,越来越多的人受伤,心急如焚。

    “丁零零……”

    一阵铃铛声从营地外传来,清水和单之蔷循声看去,远远见一队雪橇犬拉着一个大大的雪橇从山坡上驶来,清水定睛一看,应该是这些雪橇犬了。

    眼前的局势,只有这群疯狗的主人能制止他们了。清水与单之蔷对视一眼,默契地向远处行驶而来的雪橇跑去。

    远远地看见雪橇上有几个人,都戴着护目镜,看不见他们的面目。清水直直地走到路中间,也不避讳壮硕的哈士奇雪橇犬,试图以最快的方式去拦截这雪橇。

    前面驾驶雪橇的人对突然冒出来的清水非常愤怒,所幸及时叫停雪橇犬,才没撞上她。见清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,驾雪橇的人扭头看看身后那个浑身雪白羽绒衣的人,似乎是在向他征求意见要怎么办。

    清水也管不了什么礼貌了,冲上前去就往雪橇上跳,看样子这个穿白色羽绒衣的人就是老大了。

    “快点叫你的手下住手,否则我让你的狗儿们葬身冰窟窿!”清水恶狠狠地开口,穷凶极恶的犹如一个女流氓。

    旁边两个同样着装的男子似乎被来势汹汹的字清水激怒了,正想开口,就被旁边另一个身着黑色羽绒衣的老者拦下,转头打量了一下清水,摘下护目镜,是一个中年男子,留着整齐的头发,皱纹有些明显了,但精神十足,旁边的“白色羽绒衣”并没用任何动作,连眼都没抬一下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?”老者和颜悦色地问。

    “能误会什么?就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,登个雪山还要玩什么雪上特权,还不快去叫停你们那群蛮不讲理的手下。”清水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恶战。

    顺着清水指的方向,老者目光移过去,正巧看见一个恶汉一脚踢在林子腿肚子上。

    目光骤然一变,老者马上扭头询问“白色羽绒衣”。显然“白色羽绒衣”也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情况,没有犹豫,下巴一扬。就见旁边那两个身着同样衣服的男子下了雪橇,一个掏出对讲机在说着什么,另一个则朝混战地走去,动作迅速。

    清水松了口气,还是单之蔷先反应过来,或许雪橇的主人并没有那么难说话,立即出声缓和气氛:“抱歉,刚才我朋友是一时心急才语出不善,谢谢你们,不过你们的手下的确很不讲理。”

    “让两位小姐见笑了,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丁零零……”

    老者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一阵铃声打断,只见后方又远远地驶来一架雪橇。

    清水和单之蔷还有些摸不着头脑,那架雪橇已逼近了他们。

    接着从雪橇上跳下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人,样子娇小纤细,目测应该是个女人,正往这边走来。

    走到跟前,摘下护目镜,露出一张面容白净长相可爱的脸,似乎有点眼熟,但清水一时也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“哥,你怎么帮着外人啊?”

    话是冲清水身后的“白色羽绒衣”说的,因为人家压根就没看清水半眼。

    “沈小姐,你的人仗势欺人,我家少爷只是还别人一个公道。”老者及时出声,不过那个“白色羽绒衣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。

    “哥,你怎么都不理人家……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?”那个被叫作沈小姐的人并不理会说话的老者,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“白色羽绒衣”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清水尴尬地瞄了瞄单之蔷,因为……她似乎弄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