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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4章 主仆相认
一众虎狼们听见青衣女子的低喝声，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。只因面前的女子，从凹凸有致的身姿，从清脆的声音都像是个妙龄女子，可她那双露在轻纱外的眼睛，越看越暗，越看越冷，竟是毫无生气，寒意森森，似暗夜里的孤魂一般。
季初风斜眼瞟了一眼安车，驾着马上前一步，道：“这位姑娘，我们流落荒漠，方才遇到了沙漠暴风，食物和水都丢了，想在这饶河州内借住一宿，准备些吃食，灌些水来。不知可否行个方便？”
那青衣女子眸光微转，掠过说话的季初风，却是甩了甩手里的长鞭，冷冷道：“此树是我栽，此地是我开，此泉是我引，要想借住？除非留下……”
话未完，那青衣女子鞭头朝着坐在马背上的花虎与白虎斜斜一指，道：“留下美人来！”
花虎与白虎被那青衣女子用鞭头一指，惊得齐齐打了个寒颤，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。一众虎狼们更是面面相觑，心道，这青衣女子难不成还想劫色？
忍俊不禁的话，却是被那青衣女子用冰冷僵硬的腔调说出来的，坐在马车内的胭脂，觉得自己快要被震得内伤了，她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昏死中的玉无双，打定主意，一会可得把这厮藏好了，否则若让那青衣女子见着，这玉无双还想离开这饶河州那才怪了。
正这般想着，夏凝裳却是轻笑一声，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，她如今带着幂篱，虽然胭脂看不清自家小姐脸上的神色，可听小姐说话的声音，却像是心情极好。
“这位小姐，你若想劫色，该劫最好看的那个。”
胭脂被夏凝裳的话呛了呛……她又偷眼去瞧玉无双，这最好看的这个如今还昏迷着，小姐也真狠的下心？
青衣女子冲着夏凝裳木木眨了眨眼睛，道：“太好看得看得多了，下次再见着美男子便会索然无味……这多没趣，所以……太好看的，不劫！”
噗！胭脂没忍住，喷笑了出来。
这一回她却是盯着昏死的玉无双瞧了半晌，越瞧越是觉得那青衣女子的话说得甚是在理。
一众虎狼们已经再次齐齐打了个寒颤。
青衣女子又冲着季初风冷冷瞟了一眼，补充道：“有主的也不劫！”
花虎与白虎白了脸色，忙不迭说道：“我们与他一样，都是有主的！我们的主人，就在姑娘的眼前呐！”
那青衣女子愣了愣，突然肩头一阵耸动，煞时转身冲进了石质的古楼之中，传来一阵大笑声。
花虎与白虎愣了愣，惊愕地朝着夏凝裳看去。主子，这姑娘莫不是脑子有病？
夏凝裳抿了抿唇，侧头看了一眼季初风，见他眉目淡淡地看不出情绪，这才吩咐胭脂一声，自己率先下了安车，朝着石质古楼而去。
……
夜幕四合，石质古楼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琉璃灯，看上去流光溢彩。古楼内安安静静，与古楼外呼啸四起的狂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忽然，琉璃灯晃了晃，发出轻微的一声砰的响声。
夏凝裳睁开眼，透过昏暗的视线看去。
“青灵，你的功夫是越发回去了。”夏凝裳缓缓坐起了身子，视线微转，敏锐的搜索到暗夜里的那个身形。
青灵听见夏凝裳的声音，猝然上前，砰得一声跪倒在夏凝裳的面前。
“小姐，真得是您吗？”青灵的声音不复白日里的冰冷与木然，显得激动，带着几分的哭腔。
夏凝裳轻轻叹息一声，抬手抚上青灵的发顶，缓缓抚摸着。
“只有你一人逃了出来吗？”半晌，夏凝裳才轻声问道，只是喉咙发涩，声音竟带着丝哑然。
青灵垂了脑袋，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。
当年，小姐大婚，她们几个作为陪嫁丫鬟，入了皇子府。她至死都难以忘怀，那日的情景。
当日，三公主纳兰云裳哭喊着飞奔入洞房之中，泪水连连的告诉小姐，东胜君主崩了，蓝氏全族被抓到了帝陵之中。小姐当时那不语不动，震惊惶恐的表情，依然像是昨日之事。
蓝氏全族被灭在了苍山帝陵之中，她们几个丫鬟拼死从皇子府里逃了出来，本想着追随着小姐前往帝陵，却在半道上被人打昏，待再醒过来时，便已经身处这片被隔绝了灵力的大陆之中。
她们亦曾悄悄潜回东胜国四处打探小姐的消息，可是所有的信息却都是……小姐用了天诛尸火之术，自残于帝陵之中。
虽然所有的信息都直指小姐身陨，可冥冥之中，她们几个就是觉得，小姐还活着。上苍垂怜，她们年复一年的等待，果真没有让她失望。
思绪回笼，青灵偷偷抹了一把眼泪，道：“小姐，除了我还有白玥，绿茗三人。只是，我们一直四散在这片大陆上寻找您的踪迹，已经许久没见了。”
夏凝裳的喉头滚了滚，眼眸微颤，落下一滴泪来。
“还好，还好，还有你们三个。”
青灵下意识的抬手想去擦掉夏凝裳的眼泪，可是当手指触上夏凝裳那斑驳蜿蜒的皮肤时，她的手指忍不住一抖，心头掠起惊涛骇浪。
“小姐，您的脸是怎么了？您的脸怎么成了这般摸样？”青灵的泪顿时也止不住了，她们小姐是东胜第一美人，惊才绝绝，貌美无双，怎么会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摸样？
夏凝裳攥了攥青灵的手，柔声安抚道：“青灵，皮囊好坏无妨，只要这皮囊里的灵魂还是蓝釉，这便足够了！”
轻轻巧巧的一句话，却道不尽其中的酸甜苦辣。青灵掩嘴，哭得愈发不能自己。她们眼里那个天之骄女，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楚，才会沦落成今天这般摸样？
“小姐，我去替您杀了她！您告诉我，是谁将您害成这般摸样的？”青灵边哭便道。
夏凝裳抬手，将青灵眼角的泪痕缓缓抹去，转了话题，道，“青灵，我明日便要动身去迷雾森林，你替我照顾一个人，可好？”
青灵愣了愣，半晌才道：“小姐，那迷雾森林甚是凶险，是墨家历代用来训练自家子弟的秘境，你去迷雾森林做什么？”
“救上官子逸！”夏凝裳蠕动唇角，轻声说道。
青灵一惊，猝然站起身来。“小姐，您说得可是那个……”
夏凝裳猛然抬手，轻轻掩住青灵的嘴，这才凝神听了听外边的动静，见只有呼呼的风声掠过窗口，带出的噼啪声再无其他，她这才松了捂着青灵的手，缓缓朝他摇了摇头，道：“青灵，你看出季初风的身份了吧？”
青灵木然点了点头。季初风身上的灵气波动她若是看不出来，便枉费自己号称是陪着小姐嫁入了皇子府的丫鬟了。只是，她想不明白，季初风为什么要放着他好好的东胜国三皇子的身份不做，却跑到这片被隔绝了灵气的大陆上，来做小姐的属下？
像是看透了青灵眸中的惊讶，夏凝裳木然动了动唇角，冷笑了一声，道：“那不过是他放入了一丝神念的傀儡罢了，他的真身……恐怕还在东胜。”
“小姐，纳兰容若对您亦是情深一片，您为什么要防着他？”青灵甚为不解。
夏凝裳微微垂眸，轻叹一声，“青灵，我现在的身份是安定侯府的大小姐，再不是什么东胜蓝氏一族之人。前世之事已成定局，大仇又已得报，往事如烟，我并不想再有什么纠葛。此生，我只盼着与上官子逸过上平平淡淡，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。”
青灵听见夏凝裳的话，心头又是一阵刺痛。她慌忙点了点头，道，“小姐，您既然是想去闯迷雾森林，有一个人，恐怕能帮您。”
夏凝裳讶异地抬了抬眉，看向青灵，道：“怎么？你还认识墨家人？”
青灵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额前的碎发，道：“不是认识墨家人，是前几日，抢了个墨家人！”
夏凝裳心头一惊，眉头紧蹙，“青灵，你别告诉我，你抢的墨家人，名为墨殇？”
青灵心头咯噔一声，直觉不妙！她冲着夏凝裳点了点头，道：“的确叫墨殇！”
夏凝裳：“……”
……
大红床榻之上，墨殇被捆了手脚绑在床上，嘴巴上亦是被塞了一团锦帕，正呜呜作响，在床上一阵扭曲。
夏凝裳望着墨殇赤裸的臂膀，忍不住扶额狠狠瞪向一旁的青灵。
“与他一道来的那个女子呢？”夏凝裳哀叹一声，问道。
青灵点着脚尖画圈圈，嘟囔道：“捆在柴房里呢。”
听见青灵的话，夏凝裳面色稍霁。还好这丫头还长了点心，知道将墨茗一道绑了，否则没有那墨家的灵牌，直接闯入那迷雾森林去，她还真是不知从何下手。
“还不快去解了！”夏凝裳冲着青灵瞪了一眼。
青灵骇得缩了缩脖子，随手一扬，那原本绑在墨殇身上的绳子登时犹如游蛇一般松了开来，蜷曲在一侧。
墨殇被捆了几日，乍然手脚自由，又见到面前站着那个将他绑了的恶婆娘，身边还站着个带着幂篱装神弄鬼的女子，不禁一个弹跳，将盖在身上的锦被裹了又裹，冷冷冲着两女喝道，“本公子士可杀不可辱，你们别过来！”
夏凝裳的内心陡然崩溃！她长得就那么像个色女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