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

八十块两条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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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边刚走到那仓库门口,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急促而短暂的尖叫声。

    老大爷的?

    怔愣了几秒之后,陆小花迅速往门口跑——

    “小武……”

    “嫂子,小心!”

    等她俩再蹿回来时,只见那不太明亮的灯光下,两个戴着蒙头罩的歹徒劫持了老大爷正迅速往外走,此时距离已经挺远了。

    这些是真恐怖份子,还是参加训练的我方人员?

    一时间,陆小花有些摸不准了,因为这里是模拟的劫持场地,但模拟训练,为什么要劫持一个无关的大爷?

    不过,不管真假,她带着小武就迅速地追了过去,而那条大黄狗也是跟在后面不停的叫着追——

    带着老大爷,两个恐怖份子也走得很快,可见脚力非一般人可比,陆小花也穷追不舍,到底自己是轻装上阵,没几分钟就快要追上了。

    救人质,抓捕或是击毙劫持者,这是以前的训练科目。

    陆小花这会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训练时的交待。

    这时候,他们发现,俩个人带着老大爷离训练区域范围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很明显,不是自己人了!

    陆小花惊了一下,提起了精神,睁大眼睛跟着,两个劫持者非常标准的拿枪动作,一看就是训练过的人啊。

    前方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,突然,一声闷响,嗷的一声惊叫,大黄狗就死翘翘了。

    枪!真枪!消音的真枪?

    “解放军……救命啊……”老大爷直嚷嚷。

    “我去救人,小武,你去通知首长……”

    吞咽了下口水,陆小花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,紧急情况下,她只能如此。

    “会不会有诈?”小武不放心。

    “就算有诈,也得先救人质,没听首长说的,这是我的任务,必须保护他的生命安全!”

    对方很明显是练家子,而且手中的枪是真枪,老大爷要出了啥事,她怎么交待?!

    “是,嫂子……小心!”

    说时迟,那时快,这次等她们靠近的时候,那两个蒙面人却不走了,正拿着枪口正对老大爷,冷冷地威胁道,“退后,再追上去,老子就开枪了!”

    打着个手势,陆小花和小武将身体掩藏在一个半拉的土堆后面,不敢前进,但是也没后退。

    现在的问题是,歹徒的手里,拿的是真枪实弹,而他们手里,枪是真的,弹却是空包弹,打不死人的……

    这可真是要命了!

    “我靠,还不快滚,不滚我就开枪打死他,再打死你们……”

    歹徒虽不再前进,却拿着手里的微型手电四处晃晃,疯狂地叫嚣着要开枪。

    仔细琢磨是有点奇怪的!

    可是这会陆小花心里有点紧张,用手势告诉了小武,她准备从后面绕过去。

    “嫂子,小心!”

    “没事!”

    陆小花脑子不笨,自然知道人家手里有人质挟持着,就算她拿着真枪都不宜火拼。

    但总得想办法,总不能坐视不管吧?

    现在可是实战,再不是什么训练和演习了……

    作为一名军人,她这会热血在不断的沸腾,多长时间的训练,不就为了真正面对歹徒的一天么,她是个好胜的女人,心里正充满了斗志。

    慢慢地,她摸了上去……

    电光火石之间,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,因为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,快到不管是歹徒还小武都没有料到她会直接扑过去。

    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,接着又是两声痛苦的呼声,两个歹徒的枪就落到了她的手里。

    到底她的武术不是白练的,再加上在部队长期的训练,整个冲上去夺抢的过程不到五秒。

    干脆利落,一招制敌,即便歹徒想开枪都来不及。

    “想活命的,蹲下,抱头!”她低低的声音很悦耳,可听到人的耳朵里,却很震慑。

    “……兄弟,哥先走了……”

    那个手脚完好只被夺了枪的家伙,看了一眼被扭断手直呻吟的同伙,撒丫子就跑——

    “快跑……快跑……回去告诉头儿……哎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跑的那人脸色一变,发了狂似的逃窜。

    “站住!”

    陆小花大喊一声,心呼呼往下沉,怎么办?

    生命面前,那人哪里肯站住?

    没有迟疑,陆小花举起手里那子弹上了膛的枪,冷冷地吼,“再跑我开枪了——”

    那人回过头来,取下了头上的面罩,看上去约摸就三十来岁,清清瘦瘦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开枪啊,有种你就开枪啊——”

    说完,他扭过头继续往前跑了,不知道是疲于奔命脑子不好使,还是以为这个女兵不敢真的开枪。

    呯——

    黑夜的天空里,突然传来一声闷响,陆小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促使她扣动的板机,只见那男的脑袋上瞬间就绽放出一团暗夜里看不清颜色,却可以想象得出是脑浆的东西……

    迸了出来……

    那人慢慢转了下身体,以一个难看的弧度‘嘣’一声就栽倒在地……

    手电光下,两只眼珠子瞪得圆圆的。

    “嫂子,太牛了,一枪爆头……”

    小武狠狠地鼓着掌,第一次瞧到她帅气流畅的动作,真心崇拜着。

    但是,陆小花这会儿脑子很蒙,耳朵里嗡嗡直响着,冒出来的只有一个想法——

    她杀人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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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几分钟,来了一群人。

    得到消息,很快便带着人赶过来的小刘瞧到现场的情况后,大开着嗓门哈哈大笑,对一脸冷凝的雷衍说,“老大,嫂子真帅气,运动中狙击目标,真他妈牛啊!”

    瞧那表情兴奋得不行,不管怎么着,他之前一直觉得陆小花只是绣花枕头,在这方面是很瞧不上她的,上次军演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,没想到这次更是带给了他惊喜。他自然是欣慰开心的,越是厉害的女人才配得上他老大。

    “对!嫂子无敌!”身后几个兵也兴奋的嚷嚷,这会儿也不叫陆少尉小花同志了,直接叫嫂子。

    事实上,看到活生生的鲜血,这些男人们大都有嗜血般的冲动的。

    可是,看到眼前这一幕,雷衍的眉头却皱得死紧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这时候,在大家的赞扬声里,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尖叫声划破了耳际。

    只见刚才还枪口救人,对歹徒一枪爆头的女英雄陆小花同志,怔愣了半晌之后,突然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被打爆了脑袋的歹徒,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,抱着脑袋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叫得很大声,为了宣泻那突然涌上胸口的恐惧,为了驱散空气里弥漫着那浓浓的血腥味……

    她真的杀人了,刚才还活生生的人!

    这种感觉,真的没法用任何的词语来描绘,这种鲜血淋淋的感官刺激,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浑身直颤栗。

    四周都是军靴触地的脚步声,四周全部都是她装备精良的战友们,她应该什么都不用怕的,可是她脑子里好乱好乱,那种恐惧感摄住了她的心脏——

    很慌,很乱,她不知道该怎么办!

    良久……

    蹲在地上的她,看到有一双鞋,一双特战队专用的战术靴。

    她慢慢抬起头,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面前立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。

    特战队的标准作训服,冷峻的轮廓在暗夜里似乎也能辩出不同于旁人的力量,那双眼睛看不清,可是她却觉得有光芒划过。

    她轻唤了一声,声音沙哑得像一条缺水的鱼,“雷衍……”

    “拿起枪,站起来!”

    男人的声音很冷,命令式的口吻。

    摇了摇头,陆小花还没有从亲手打爆一个人的脑袋那种震惊里回过神来,全力乏力的她站不起来,脑子里满满的害怕。

    望着站在跟前却没有动弹的男人,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,委屈得快要掉眼泪,“雷衍,抱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自己拿着枪,站起来,回部队,我给你请功!”

    雷衍脸上没有半点儿情绪。

    眼前这个害怕得有些不正常的小女人,是他的未婚妻,他心里比谁都不好过,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紧紧的抱住她,但是心里恐惧这种事必须她自己去克服,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。

    哪怕是他,也不能。

    “雷衍,我害怕……”

    陆小花呜咽一声收回手,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疯狂,也没有瑟瑟发抖什么的,就是觉得全身都不对劲。

    很不对劲!

    “第一,拿着枪,第二,站起来——”

    听着雷衍的命令声,望着他冷冷的眼,陆小花听话地伸出手捡起地上那95步枪,用枪杆撑起自己就要站起来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突然,脑子里一阵阵昏眩,胃里一阵阵翻腾,眼前倏地就黑了,接着,整个人直直往前栽去——

    “陆小花!”

    一伸手接住她,雷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,看到她了无生息般闭着眼晕了过去,他心疼得不行。

    顺了顺被她揉成了一团糟的头发,他紧紧搂住了她的身体,轻轻叹了口气,脱下身上的作训服裹在她身上,拦腰抱了起来。

    不过走了几步,他忽地又顿住了脚步,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现场。

    皱眉,思索,那比夜还黑的眸子,暗沉了一片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抱着失去了意识的陆小花,雷衍心疼得不行。

    回到驻扎营地时,因为中途出了这岔子,第一次的反劫持训练提前结束了。

    帐篷里,雷衍坐在床边上,看着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小女人,额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冷汗,晕过去了都还是那么不安稳。

    抽掉她身上的作训服,用军被将她紧紧裹住放到床上,他一脸的沉重地替她擦拭着额角的冷汗。

    没有人第一次杀人会没有心理阴影,她的表现已经很出乎他的意外之外了。

    但是,往往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反应,才是最让人担心的。

    刚才在现场,他看到那个死掉的歹徒取下来的头套时,心就沉得没有边了。

    一般来说,处决犯人的时候,司法警察都会给死刑犯戴上头罩,不让执行枪决的人看到他临死时的样子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“老大,我没有保护好嫂子……”垂手站在旁边的小武,满脸的内疚。

    他知道雷衍让自己跟上去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陆小花的,而他做为一个男人,关键时刻怎么能让女人冲上去救人。

    摆了摆手,雷衍淡淡地说,“下去休息吧,她作为一名军人,早晚也得尝试的,只不过之前没有给她任何的心理准备,这道坎难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小武耷拉着脑袋,有些懊丧的就要出去。

    “慢着!”

    突然,雷衍双眉紧蹙着,凌峻的面孔上全是冷凝。

    “让刘一鸣带人去那个工厂看看,务必查仔细了。”

    小武答应着出去了,雷衍紧抿着唇,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,静静地思索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。

    黑眸里,夹杂着怒意和阴冷。

    实在太过担心目睹了这血腥场面的女人,如果克服心理的阴影?

    不过,对于他的女人,他还是有信心的,上次军演那么危险的一刻都闯过来了,没有任何的心里危机,他相信这一次,她也一定能……

    雷衍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,就是怕自己不同意让她来参加训练,她还是会偷偷跑来,所以还不如主动让她参加,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掌握范围里,安全范围里。没想到却还是出了差错。

    亲手杀人造成别人的直接死亡和自己差点死亡,这两种概念又如何能一样呢?他的心里满满都是担心。

    夜深了,帐篷里,静静的。

    床上的女人突然动了一下,雷衍眉头一松,俯下头去关切地问,“醒了?”

    陆小花睁开眼,有片刻的迷茫,然后一把揪着坐在行军床边的男人,然后,维持着这个动作,目光切切地盯着他,“雷衍,我杀人了?”

    心口一紧,雷衍垂了垂眼皮,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,“都过去了,闭上眼睛睡一觉。”

    抬起头来望着他,陆小花嗓音越发沙哑,“雷衍,我真的杀人了?”

    瞥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,雷衍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,“都过去了,听见没?”

    陆小花拼命地摇了摇头,掀开被子就扑到他怀里,没有太过激动,却仍然重复着那句话,“雷衍,我杀人了!”

    眉目微敛,雷衍紧紧搂着她,即无奈又心疼,“你做得对,他该死,回了渝城我给你记三等功一次。”

    杀人了?立功了?

    满脑子都是那脑浆迸出的一幕,陆小花目光是全是茫然,淡淡地摇头,环紧了他的腰,声音有些飘渺和空洞。

    “他可以不用死的,最多坐牢吧?……雷衍,只要他停下来就可以不用死的,我不知道为什么开了枪,雷衍,我为什么开了枪?”

   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雷衍沉声安慰,“你做得很好,你成功解救了人质,击毙了罪犯!”

    “不,我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?我不是法官,没有判决……我是不是犯罪了?”

    从杀人时的激动,到接下来的晕倒,麻木,再到焦虑,而现在全变成了负罪感。

    陆小花现在的这颗心,一直高高悬着,没法掉下来。

    而雷衍担心她的心,又何尝不是呢?

    “陆小花,你听好了,你是军人,根据条例你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开枪,没有错,更不会是犯罪,军人是什么,军人就是武器,是武器就会杀人的。”雷衍粗糙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面颊,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柔情和无奈。

    太早了,他没有想过让她这么早接触到真正的死亡。

    陆小花很疑惑。

    她的视线里,雷衍一脸的沉寂,淡然地让她看不出情绪来,她想平静下来告诉自己,没有关系,这些都是训练科目,刚才那不过就是训练罢了,没有人死,没有人死……

    可是,她没有办法做到,心里满满的全是莫名的焦虑和惶恐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,该怎么才能不去想。

    “雷衍——”半晌,她又将自己的脑袋像鸵鸟似的狠狠埋在他的胸口,一动不动地小声说,“我不想做军人了,我不想杀人,我不想要他死的,你相信吗?我脑子混沌了,我为什么开枪了?”

    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,她不闹,不哭,没有太过急切的表现。

    雷衍心里有些发冷了,她这心理是有阴影了,目前特别需要心理危机干预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即便是找心理医生,也得等到明天,而今晚上,她又该怎么渡过最难熬的一夜?

    雷衍抓紧了她的手,冷目如刀,那冷着脸的样子,比封建时代的霸道暴君还让人慎三分。

    而他怀里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女人,额头上的虚汗湿头了发根,小脸上一片苍白,可是除了茫然却看不见她的任何情绪,那眼睛里的空洞像极了一井枯井。

    雷衍的身体紧绷着,饶是他这样历经风雨的铁腕硬汉,也实在受不了心疼的感觉,她的样子,太让人心疼了。

    “你要喝点酒吗?”突然,他望着她的脸,轻声问道,黑沉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。

    酒这东西,喝点绝对有利于情绪疏通发泄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喝酒?”陆小花还是一脸茫然。

    “好久没和你单独喝酒了,陪我喝,嗯?”

    即便他歇力掩饰着,但言语之中那股子浓浓的担忧还是泄露无遗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,陆小花自然也感觉到了。

    那颗惶惶的心,暖了暖。

    略微错愕之后,她点了点头,雷衍叫了外面的通讯员,很快小武就听了他的吩咐带了两瓶60度二锅头来,还让炊事班给炒了俩小菜,弄了碟花生米。

    帐篷里的光线很暗,一碟花生,两瓶酒,两个酒杯,两个人。

    喝着酒,吃着菜,陆小花的心,很沉很沉。

    摇了摇脑袋,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,这不像是她的风格啊!

    可是每当她想要忘记那股冲鼻的血腥味时,在那个废旧工厂的一幕,就像电影放慢镜头似的,一点一点掠过她的脑海,而那个人死亡前的样子,那嘶吼,那叫嚣,那痛苦的抽搐,那脑浆迸的一刹,都让她觉得浑身不舒畅。

    心,不是痛,不是难受,就是紧紧地揪着,落不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