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0章 杀机四伏的丞相府(3)

蓝家三少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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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740章 杀机四伏的丞相府(3)

    赵无忧的这般神情,出乎了温故的意料。

    他想过千百种赵无忧的神情,可能会很生气,可能会很难过。或者是气得让他滚,不相信他的“胡言乱语……”,又或者存有一种幸运,赵无忧会被感动得潸然泪下,然后与他相拥而泣。

    很显然,温故所有的考量都不在内。

    赵无忧出乎寻常的冷静,这般的冷眼旁观,已经超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悸动。沉稳持重,冷静得让人有些心惊胆战,实在摸不透她此刻到底是信还是不信?

    温故站在那里,只觉得氛围变得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“这是、这是怎么了?”素兮早就远远的站着,奈何方才温故的情绪不对,她也不敢过来。可现在她再不过来,这事怕是要变了味道。

    温故快速拭泪,犹如犯了错的孩子,站在一旁只等着赵无忧发落。

    赵无忧一声长叹,终是没有说话。也不去看温故,她拂袖离开,缓步下了听风楼。于梨园中放慢了脚步,然后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风吹梨树叶子哗哗的响着,撩起衣袂翻飞。她一袭白衣胜雪,站在碧绿的园里,有种孤独落寞的绝美。

    素兮上前,慎慎的唤了一句,“公子,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“都听见了?”她的音色中夹杂着倦怠。

    素兮敛眸,然后诚实的点头。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赵无忧苦笑两声,“早前我为了得到答案,逼了他数次,可他始终紧咬着不放,死活不肯吐实。如今我已不想再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,他却主动迎了上来,这人世间的事,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,来得如此出人意料。”

    “公子不高兴?”这话一出口,素兮觉得不太对,怎么能说不高兴呢?换做是任何人,突然间天降一个便宜爹,换谁都接受不了。

    只不过赵无忧的情况有些特殊,她母亲待她情深意重,而父亲却是极尽利用,是两种极端的爱与恨。赵无忧就是在这种夹缝中生存下来的,活得有多艰难,多么如履薄冰,唯有她自己知道。

    曾经,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活下来。年幼的孩子,对着世界唯一的要求,就是苟延残喘。

    “人人都知道相府公子身娇体弱,人人都觉得相府公子尽享荣华富贵,是这天底下最命好的人。即便如此,丞相大人未曾纳妾,始终只有我这一个儿子。可没人知道,相府公子有做不完的课业,扎不完的针,吃不完的药,受不完的训斥。”赵无忧站在那里,眸色微暗。

    “每每到了那个时候,我都恨不能自己没有生在相府。哪怕是个寻常布衣,有父母疼爱,粗茶淡饭也是极好的。可这些不过是我的幻想,我生来便是相府唯一的公子,荣耀有多大,肩上的担子就有多重,你不扛也得扛。”

    素兮垂头,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。

    温故远远的站着,听着那飘渺的音色,听着赵无忧浅浅的诉说,只觉得心如刀割。这些原本他都可以给她的,可因为那一场战乱,他什么都给不起了。

    “其实对公子来说,这样也好。”素兮宽慰,“至少公子还能相信:虎毒不食子之说。原不是自家女儿,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利用,凉薄得理直气壮。”

    赵无忧苦笑着点点头,“唯这点对我爹倒是很有利,着实凉薄得理直气壮,利用得毫无顾忌。如果不是我娘,估计依着我爹的脾气,我今日所受之罪肯定更甚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公子应该觉得高兴,至少这世上的父母也不都是冷漠无情的,总还有为了儿女不顾一切的。”素兮扭头望着不远处的温故。

    温故站在那里,一声不吭,眼睛通红。

    他没敢过来,没敢来找赵无忧,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得差不多了,这个时候他只能等着赵无忧的决定。是去是留,终究在她一句话,毕竟这是赵无忧的尚书府。

    “公子?”素兮低低的轻唤,“这也不是个法子,总归要给个定心丸吧!你瞧瞧,他也都一把年纪了,饶是昔年有不周的地方,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和提心吊胆,也足够惩罚了。何况,昔年也是无可奈何啊!”

    “我不曾怪过他,只是突然间挑破了窗户纸,我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。”赵无忧极是无奈的笑了笑,“让他过来吧!我有话要跟他说,免得他惴惴不安的,到时候又要惹出祸端,最后又是我自己收拾,倒也麻烦得很。”

    素兮欣喜,疾步招了温故过来。

    父女相认,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,无波无澜,就好像最稀松平常的谈话。

    “冷静下来了吗?”赵无忧问。

    温故还是有些局促,一颗心怦怦乱跳,不知道赵无忧该如何发落他。但不管赵无忧做什么决定,他唯一的要求便是,别赶他走。他可以做任何事,哪怕还是扫地守门都无所谓,只要能留下便是。

    赵无忧的唇角微微扬起,保持着惯有的浅笑淡然,“既然冷静下来了,那我便说几句。方才一直是你在说,如今你便听我说。”

    “血缘之间的很多事情无需言明也会有所感应,偏偏那一日金陵城之行,我竟然遇见了你。东厂寻了你多少年始终未果,却教我碰上了,这大概就是上天的意思,要你我重逢在你与慕容昔年分别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缘从何地灭,分亦因何起。有些缘分真的是撕扯不断,能重聚便是上天垂怜。我并非凉薄之人,只不过一时间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。”

    温故张了张嘴,几欲开口,却听得赵无忧继续道,“你别说话,继续听我说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很早之前,打从慕容说了那句话,我便已经心生怀疑。我又不是傻子,那红绳,那玉佩,还有慕容临死前留下的石头片,桩桩件件何尝不是在暗示我,真相就在你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我并不知你内心的愧疚竟是如此深,大概是见惯了我爹的凉薄,总觉得父亲的爱肯定不及母爱,所以并未希冀太多。而今,我知道自己错了。原来天底下的父亲,也不都是一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