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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“你在罪恶中诞生。”
“你身上流的血是肮脏的。”
“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出身。”
……
妈妈曾经说过的话，一字一句在耳边响起。
每一个字都化为尖刀，在顾野心上刻下警告，让他骨子里都牢牢记住。
笔挺的背脊仿佛下一刻就会崩塌，顾野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先生，他全都猜到了吗？
猜到他是卡西奥家的人？猜到他就是恶心的近亲结合的罪证？
猜到他的蓄意隐瞒？猜到小乖遭遇的危险，是他连累的？
除了这些，是不是连他埋藏最深的那个秘密，先生也发现了？
不，不能让先生知道最后的那个秘密！
那个秘密如果被先生知道，先生一定不会让他再靠近小乖。
蓝瞳紧缩到极致，冷汗从黑色发丝上落下来，浸润进衣领里，洇染出一点水渍。
这刻，顾野仿佛是行走在地狱里，脚下烈火，头上尖刀，他在绝望里挣扎，沉沉浮浮，却怎么都不想就那样放弃。
头顶的暖光，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团子，就成为他永远都不想放手的执念。
他握紧了拳头，舌忝了下干涸的嘴唇，哑着声音说：“先生，我……”
想要隐藏秘密，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动说出另外一个秘密。
顾时深淡淡看着他，忽的皱起眉头：“你不舒服？”
顾野愣了下，不是要揭穿他吗？为什么还要这样温言细语的对他说话？
顾时深在抽屉里摸出颗奶糖丢给他：“檬檬的，明天记得还她一包。”
小团子经常说的，不开心就吃颗糖糖呀，甜甜的哟。
顾野看着手心的奶糖，长条的奶糖，糖纸上还画着幼稚的白兔子，有浅淡的奶香味弥漫出来。
他还有明天？明天也能继续留在小乖身边？
顾时深意味深长瞥他一眼，暗自摇头。
到底年纪太小了，还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，稍微一诈，就露出了小尾巴。
他对揪野小子的狐狸小尾巴不感兴趣，只想揉小团子的兔子长耳朵。
“你的眼睛，”顾时深不揪狐狸小尾巴，这会却逼的小狐狸咬着尾巴，惊慌失措到处藏，“看起来，和卡西奥家的一模一样呢。”
呵，抢了小团子的人生第一支舞不说，转头还跟我得瑟是吧？
老父亲不发威，你当我是摆设？
浑然不晓得自己被打击报复了的顾野，此时蓦地握紧奶糖，心一直往下沉。
这句话之后，他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。
承认吧，先生已经逼问到这份上，你不自己承认，难道等着先生亲手扒你的皮吗？
蓝眸已经带起了点点的红，长卷的睫羽下，是一片孤掷一注的决绝。
他能接受先生任何的惩罚，除了让他离开小乖！
有了这样的觉悟，顾野忐忑又慌乱地抬起眼，他张了张嘴：“先生，我其实是……”
“爸爸。”
然而，一句话没说完，小书房门啪嗒被推开了。
小团子揉着眼睛，穿着睡裙光着小脚，拎着兔叽先生站在那。
她睡眼朦胧的往里走，看到顾野，打着呵欠，奶气地招呼了声：“麦麦。”
顿时，顾时深所有注意力都落到了团子身上。
有了奶萌奶萌的兔子小团子可以rua，顾时深就没有半点兴趣逗狐狸小子了。
他又没小团子奶，还没团子乖，一逗就天都要塌了的模样，其实也没意思。
“是睡不着吗？”顾时深轮椅连忙滑过去，将人抱大腿上坐好。
顾野反应过来，飞快递了小毯子过去。
一大一小俩男人望着满脸困意的小团子，都是一脸关切。
“小乖脚会不会冷？”顾野注意到，小团子白嫩的小脚脚还光着，一颗颗像小珍珠的脚趾头，被冻成粉粉的颜色。
顾时深皱起眉头，扯过西装外套，顾野接过去，动作麻利地帮小团子裹上。
俩人默契十足的将小团子从头裹到脚，小团子不冷了，只是径直往爸爸怀里拱。
“睡吧，爸爸抱着你睡。”顾时深拍了拍小团子肩。
小团子软软地应了声，眼皮打架到撑不起来，她嘟囔着断断续续的说：“檬檬……做做梦了……梦到祖祖……”
两人又等了会，只听见小团子均匀的呼吸声。
顾时深一脸若无其事，仿佛忘了刚才逼问过什么：“你刚才想说什么？”
顾野小心翼翼瞥着他，心里忐忑的像做过山车，忽上忽下落不到实处。
刚才的先生，分明什么都猜到了的样子，然而现在的先生，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。
所以，先生到底猜没猜到啊？
顾野满心抓狂，再加一根稻草，他约莫就要崩溃了。
他想小试探一下，然而顾时深所有的心思都在怀里团子身上。
顾时深盯着小团子的睡脸看了半天，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。
团子睡着后，脸蛋红扑扑的，大眼睛闭着，睫毛又长又卷，简直睫毛精本精。
粉嫩嫩的小嘴因为呼吸，微微张开，睡得太香，嘴角就会滴出一点晶莹的口水。
老父亲的滤镜超级无敌巨厚，连小团子睡觉流口水，他都觉得是全世界第一好看的，不接受任何反驳。
顾野：“……”
顾野心情复杂极了，如果不是小团子及时出现，打断了顾时深，他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收场。
他一边暗自庆幸地松了口气，一边又对顾时深捉摸不透。
于是他说：“先生，我想做个体检，今天打架见血，我发现自己可能晕血。”
与其以后被先生挖出这个缺陷，他不如现在顺水推舟，先让先生知道。
这也是，他刚才为了掩埋更深的那个秘密，而决定主动坦白的一点。
那个秘密永远都不能被说起，被人知道。
顾时深眼都不抬，直接挥手：“过几天顾惬安排的骨科教授过来，你去跟他说，让个体检团队一起来就是了。”
顾野顿了顿，摸出平板点了几个页面递过去：“先生还有一件事，网上出现和小乖有关的照片信息，我发现华国那边，有人为了小乖吵的很厉害。”
闻言，顾时深单手滑动平板看起来，越看他眉头就皱越深。
顾野说：“先生，我知道网络暴力的危害，所以私自监控了网上和小乖有关的信息。”
当然，对顾时深的过去和那个顾家，他也稍微了解了一下。
不得不说，他的养父，是他见过的人中，最为厉害的唯二之一。
顾时深不知想起什么：“有一件事，我不知道该不该交给你去做。”
顾野茫然地看着他，有点不懂这话的意思。
顾时深打开甜檬天使官网，将甜檬公司的体系讲了一遍。
末了他说：“甜檬天使是因檬檬而存在，越往后走，肯定争议会越多，我不希望甜檬天使喧宾夺主，影响到檬檬。”
说白了，他只想让甜檬天使给团子带来好处，当开始有负面出现影响到团子时，那么这个项目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。
顾野脑子转得飞快，他在平板上点来点去：“先生说的很正确，现在甜檬天使已经存在争议，有一小部分人在黑小乖。”
小少年拧起眉头，看着这些黑子言论就生气了。
不用顾时深吩咐，他哼了一声，放了点小玩意儿到网上，顺着这些黑子的ID就爬了过去。
顾时深看着野小子伸着利爪，张着小獠牙，已经有意识地维护团子，他满意了。
他说：“你现在年纪，以学习为主，我暂时只把甜檬天使的网络运营部交给你，你自己能决定的事，不用过问我。”
顾野蓝眼睛一亮，他还没成年，现在就能加入甜檬吗？
他没有被顾时深抓壮丁压榨的觉悟，反而蠢蠢欲动心奋不已。
仿佛只有加入了甜檬，他和小乖之间的羁绊才更深，日后才更不容易斩断。
顾时深指尖点桌：“另外，甜檬天使增加一道审核，在我之前，你先把需要审核的人员资料在网上过一遍，确保没浑水摸鱼的，能做到？”
“能！”顾野响亮地回答。
小团子被这声音一吵，咕噜着在爸爸怀里动了动。
顾时深不满地瞪他一眼：“小声点。”
顾野接连点头，他踮起脚掸着脖子，努力去看顾时深怀里的小团子。
顾时深瞥他一眼，微微一动，就只肯给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。
时间不早了，顾时深只想好好抱着小团子睡觉，他开始赶人：“明天把你的学习计划和进度发给我，等回了华国，你这个年纪还是需要去学校。”
顾野不喜欢学校：“学校里都是一群猪喽罗，太笨了。”
远没有他上网课学习的进度快，他觉得去学校是浪费时间。
顾时深：“……”
大儿子看着不像是个中二的，怎么说点话这么欠揍呢？
“滚吧。”顾时深不客气了。
顾野麻利地滚了，出了小书房，他才发现自己衬衣后背全湿透了。
在里面一个小时的时间，就像是从地狱到天堂全部走了一遍。
顾野仍旧不知道顾时深猜到了他多少秘密，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揭露他，而且还让他加入了甜檬。
不过，先生说甜檬天使的网络运营部都归他管，还可以自己做决定。
顾野勾起嘴角，蓝眸烨烨生辉，这种承认远比口头上的夸奖，要让他更兴奋。
他兴致勃勃地回到房间，打开笔记本电脑，活动十指，做了前几天就想干的一件事。
晚上二十三点二十分，华国wb上出现个新账号——甜檬小乖唯一的哥哥。
“甜檬小乖唯一的哥哥”和甜檬天使官号互关，第二个关注了顾时深，然后发了第一条信息。
【甜檬小乖唯一的哥哥：甜檬小乖私号，主发小乖日常，小乖图片视频没经授权，不得转载，只接受赞美和彩虹屁评论，不欢迎黑子，黑子小心电脑爆炸。】
文字后面，配的是一张小团子扭头的背后照。
阳光一样灿烂的金色长发，自带光晕的黑白色翅膀，虽然看不到正面，可那种矮墩墩粉嘟嘟，很小只的萌感已经扑面而来，让人恨不得抱怀里揉揉亲亲举高高。
顾时深收到消息提示，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配图，瞅到wb名字时，眼梢一挑，他一边关注对方转发信息，一边顺手截图。
唯一的哥哥？
啧，这是把顾铭轩放哪去了？
顾时深专门把截图丢小群里，还十分用心险恶地艾特了顾铭轩。
光是这一个名字问题，估计够俩小子争个一天两天的。
这一两天，没人带小团子玩，团子肯定就会乖乖黏爸爸身边，陪着他上班的。
大半夜，玩吃鸡游戏没吃到鸡，正在跟人互喷的顾铭轩盯着群消息，眼睛瞪得老大。
半分钟后，他艰难翻墙到华国一看。
“甜檬小乖唯一的哥哥”新号上，已经有了很多评论，大部分人都在喊着“哥哥”、“小乖哥哥”。
顾铭轩气的眼睛都红了。
犭句逼顾野，他要打死他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