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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氏见大女儿都不理自己，头也不回的就回了自己屋里，一时也顾不上心疼小儿子，谁让他说些混账话，气着他大姐了
张氏上前推门，却发现女儿从里面给上了门夹，打不开，只得在门外面温和地说：“小雨啊，你别生气，可别为了那浑小子气着你自己，等你爹回来，我让他狠狠地揍他一顿”
“小雨～阳儿他还小，一定是在外面听了别家的胡言乱语……”
屋里莫雨斜靠在被褥上，呆呆地看着门，听着门外张氏的话语，不由冷笑出声：“今年虚岁都九岁了，还小？大哥这个年纪都养家糊口了，莫阳呢？”
张氏听见女儿终于说话了，不由松了一口气，再听女儿的话，不由沉默下来
莫雨不理会外面为何突然安静下来，只管继续说：“现在家里日子过好了，不用他养家糊口了，可总得明辨是非吧？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人身上招呼……”
说了一通，莫雨反倒没那么气了，但还是不想理会张氏，莫阳如今变成这样，离不开张氏的纵容，平日里莫大福想教训莫阳，都是张氏护着他，导致几次都没有教训成莫阳，这个家里如今也就大哥莫雷多少还能管住莫阳
门内没了声音，门外张氏听了莫雨的话陷入沉思
莫冰从果园蹦蹦跳跳地回来，被小翠在二进外的游廊上拦住，她歪头看着小翠：“小翠姐姐，你拦着我做什么？”
“嘘，二小姐等会儿好好劝劝夫人和大小姐……”小翠忧心的往里面的院子看了一眼
莫冰瞪大眼：“我娘和大姐吵架了？为什么？”
小翠支支吾吾地说：“因～因为小公子……大小姐气极了，罚他不准吃晚饭”
“二弟又在外面淘气了！”莫冰气愤不已，这个二弟总是仗着娘疼他，在外面到处惹事
“行了，我知道了，你去把晚饭端上来，我去见她们吃饭”莫冰小大人一样的挥挥手
“娘，我饿了，什么时候吃饭啊？”莫冰呼喊着跑进院子
沉思的张氏这才回过神，见天色果然暗下来了，又回头看看大女儿的房门，敲了敲：“小雨～再咋的也得吃饭，娘去准备晚饭，你赶紧出来”
张氏拉住蹦蹦跳跳的小女儿：“冰儿呀，你大姐和娘置气呢，你帮娘劝劝你大姐好么？让她出来吃饭”
“好的呀，娘”莫冰笑眯眯地点头，等张氏走了，才跑去敲莫雨的门
“大姐，大姐～是我冰儿，娘已经走了，你可以出来了”
莫雨打开房门，敲了敲莫冰的鼻子：“你这个小鬼机灵”
“嘻嘻～大姐，听说你今天揍了小弟？”莫冰笑眯眯天真的问莫雨
莫雨一顿：“怎么？你也认为大姐不该揍他？”
莫冰靠在莫雨身上：“哪儿能呢，我只是觉得你揍得太少了，应该揍他个鼻青脸肿才好”
莫雨噗嗤一笑：“怎么？他最近又欺负你了？”
莫冰臭屁地仰头：“他能欺负我？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？”
莫雨哈哈笑了起来，在堂屋桌边坐下：“哦，你倒是说说你是谁的妹妹？”
“当然是鼎鼎大名，家喻户晓的敛财姑娘莫雨的妹妹啦”莫冰插浑打溘成功逗笑了莫雨
“大姐，今晚真的罚莫阳不吃饭吗？”莫冰眼里闪过期待
莫雨的笑容顿了顿：“怎么也不能让他饿着了，呆会让小翠给他送些过去吧”
莫冰嘟嘴：“我就知道大姐是说说，吓唬他而已”
两姐妹在堂屋里说说笑笑，张氏带着小翠，端着饭菜过来：“都饿了吧，快吃吧”
张氏见大女儿虽然不说话，但还是帮着摆碗筷，忍不住欢喜起来
让小翠自去吃饭，母女三人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饭，吃了没几块，张氏频频小心翼翼的偷看莫雨
就连专心吃饭的莫冰都注意到了，更不用说莫雨了，想不注意都难
莫雨放下筷子，看着张氏，莫冰左看看右看看，决定自己还是开口算了：“娘，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，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安心吃饭”
张氏又看了一眼莫雨，见她面色平静，这才犹犹豫豫地说了起来：“就是～就是你们小弟～小雨你打也打了，罚也罚了，我看……”
“啪”地一声，张氏停下话语，抬头看过去，见大女儿放下筷子，默默地看着自己，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，像在指责自己一样
莫冰伸手扶向额头，暗自说了声“要糟”果不然
“娘认为我不该打小弟？罚错了？”莫雨冷冷地问
张氏顿时吞吞吐吐地：“我～我～”
“还是娘也认为我终究会嫁人，是个外人，不该插手家里的事？”莫雨平静地看着张氏
张氏呐呐无言，莫雨看了她一会儿，笑着站起来：“娘的意思我懂了，虽说我才十二岁，但是虚岁也有十四了，按老规矩可以嫁人了，不如娘把嫁妆给我准备好，择了人家嫁过去吧”
说完不待张氏说话，自己转身回屋去了
“大姐～”莫冰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莫雨，不过莫雨没理会
“娘，你真的要立刻把大姐嫁出去？”莫冰睁大眼看着张氏
“女孩子本来就是要嫁人的……”张氏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
莫冰一跺脚，大声嚷嚷：“是女孩子就该嫁人，我也是女孩，你把我和大姐一起嫁出去吧”
张氏一愣，随即说道：“说什么呢？你才几岁？”
“对啊，大姐才多大，你就盼着她嫁人？你整天就知道心疼莫阳那个混小子，那你可知道大姐本就没打算真的罚他不吃饭？已经让我吩咐过小翠，给莫阳留饭了”莫冰一口气说完，转身回了自己屋里
“哎～你还没吃饭呢？”张氏傻眼，堂屋里就剩自己一人，看了看两间屋子，嘀咕道：“一个两个的，都这么气性大，都是大的带坏小的，哎……”
莫雨在屋里，静静地躺在炕上，仔细回想这几年的点点滴滴，回想张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
是了，自从大手笔建成了果园，后又在村口与官道交叉路口旁开了客栈之后，张氏就在慢慢改变了
村里三姑六婆的恭维，让她飘飘然，而也是三姑六婆的嘴让她的心思乱了
她怕自己这个做女儿的，管得太多，到时候全带到夫家去了？自己好几次都有听到她们的聊天，只是没当回事儿，如今看来，是自己大意了？
大哥莫雷和自己曾经一起相互扶持，走过艰难的日子，感情最要好
而小妹莫冰，或许是同为女孩的缘故，相比其他人，更贴自己这个姐姐
而张氏就只能宠着疼着莫阳这个小儿子了，以期让小儿子跟她最贴心？
可难道她不知道？这样宠着莫阳，只会让他变得不学无术，成为一个泼皮无赖吗？
莫雨在胡思乱想中，和衣睡过去，第二日醒来，便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
“大姐～大姐～你醒了么？”莫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
莫雨拍了拍自己的脸，让自己清醒一点，慢慢下炕，走过去打开门：“冰儿，怎么了？”
听莫雨声音沙哑，又见她脸色也难看，莫冰担忧地随莫雨走进屋子：“大姐，你生病了吗？怎么声音都变了？”
莫雨就着木架上盆里的凉水，洗漱了一番，这才笑着说：“刚睡醒，是有些不太舒服，一会儿就好了”
“我有时候刚睡醒，嗓子也会好难受，不过喝了热水就好了，大姐，我去给你倒杯水过来”莫冰说完就一溜烟出了屋门
莫雨笑着摇了摇头，拿了梳子，开始给自己梳头发，等莫冰提了热水过来，莫雨已经梳好了双丫髻
“大姐，喝水”莫冰递过来一杯热水
莫雨接过，喝了两口，放下杯子：“谢谢小妹，果然好多了”
“真的？太好了，我就知道是这样”莫冰蹦了起来，这一蹦不要紧，本就松松的头发，一下就全散了
莫雨“噗嗤”一声笑了起来，拉过懊恼的小妹：“大姐给你编辫子”
“谢谢大姐，今儿娘照顾小弟去了，是我自己随便绑的”莫冰有些委屈，往日里都是大姐给自己梳的头发，今日想着大姐昨儿心情不好，不想打扰她，跑去找娘，结果娘都不搭理自己的，还训了自己
“大姐教你，不然以后大姐不在家了，你不会梳头怎么办？”听到小妹提起娘，莫雨顿了顿才温和地说话
“大姐，你不在家，要去哪里？我等你回来了再梳头也可以”
天真的话语，让莫雨差点泪崩，忙轻轻拍了拍莫冰：“别乱动”吸了吸鼻子，抬头看看屋顶，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：“小妹的头发真好，又柔又顺”
“嘻嘻～我也觉得”莫冰乖乖站着不动
“好了，你看看喜不喜欢？”莫雨拍拍莫冰
对着铜镜照了照，看了看，莫冰才欢喜地说：“谢谢大姐，我好喜欢”
“喜欢就好，走吧，吃早饭了，今儿别乱跑，爹和大哥要回来”莫雨牵着莫冰出门
来到堂屋，张氏带着莫阳已经坐在那里了，正吃着呢，见两人来，张氏说了句：“怎么才来？赶紧吃吧”
莫雨不说话，带着莫冰坐下，自个吃了起来，张氏看看她，张了张嘴，没说话
莫冰夹了一个蒸饺，一直埋头吃饭的莫阳抬头，伸手一筷子打掉，吼道：“这是我的蒸饺，你这个丫头片子，不能吃”
“啪”莫雨将筷子拍在桌上，冷冷地看着莫阳，直看得他低头装鹌鹑，这才看向张氏：“不想听我的难听话，就教他怎么说话”
“什么叫丫头片子不能吃？”莫雨目光直射张氏：“今天吃的穿的用的，哪一样不是丫头片子费尽心思琢磨来的？他倒是有心气，有种别在这家呆着啊”
“不呆就不呆，我住后面三进去”莫阳不服气的说
“三进也是大姐赚钱修的，你有本事别住啊”莫冰被莫阳一筷子打肿手背，正疼着呢
“够了，不就是吃个饭？扯这些干嘛？”张氏忍不住出声
莫雨拍了拍莫冰：“吃饭吧”姐妹俩快速的吃过饭，就手拉手一起去了一进的院子，周全一家就住在这里
“大小姐，二小姐～”周全见两姐妹过来，忙放下筷子，站起来行礼
“行了，周叔，你赶紧吃饭吧，我带冰儿去果园转转，若是爹和大哥回来了，劳烦你让小翠来说一声”莫雨让周全继续吃饭，自己交代了两句，就拉着莫冰去了果园
正值阳春三月，果树开满了鲜花，白的粉的黄的，好看极了，又恰逢近日考试，这个点干活的人也还没来，果园里空无一人
姐妹俩走在林间，心情好了不少，莫雨跳起来，折了一枝粉色的桃花，给莫冰戴在头上
莫冰捧着脸，歪着脑袋，围着莫雨打转：“大姐，好看吗？”
莫雨抿嘴一笑：“好看，真好看”
“大姐，你笑起来真好看”小姑娘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，特意加了句：“大姐，真的！”
莫雨终于忍不住，欢快的大笑起来
莫冰呆了：自己的话明明是真的，大姐咋笑那么欢呢？
少女特有的声音，清脆悦耳的响在果园里，也落到了少年的心上
两姐妹的不远处，隐着一双目光，目光注视着在树下大笑不止的俏丽少女，花瓣在微风中纷纷扬扬地洒在她的身上，这一刻唯愿岁月静好，时光不老
莫雨和莫冰在果园里，大笑着疯跑，最后实在跑不动了，才慢慢走到高出的亭子里坐下歇歇
不想刚到这里，就发现里面早已坐了一人
“大哥？”莫雨莫冰惊喜不已，几步跑进亭子：“真的是你，什么时候到的？小翠怎么不来叫我们？”
莫雷倒了两杯水，推过去：“你们跑了大半天，现在噼里啪啦一通说，不渴吗？来，先喝杯水”
莫雷不说，还不觉得，这一说两姐妹立刻觉得累极了，渴极了，端起杯子，咕噜咕噜喝了起来，直喝了三杯水，两人才停手
见两个妹妹都不喝了，莫雷才开口说话：“我和爹到家好一会儿了，见你们不在家，又知道你们在这，就不让小翠叫你，我自己过来了”
说到这里莫雷担忧的看着莫雨：“小雨，我都知道了，你别害怕，有大哥在呢”
莫雨一顿，鼻子有些发酸，心里有些发紧，脸上却挤出笑容：“嗯，我不害怕”
莫冰欢呼起来：“大哥，你真好！我最喜欢大哥了”
莫雷想了想，还是说了出来：“我和爹一回家，娘就拉着爹哭了，说了一大堆话，不过你放心，爹已经训过娘了”
莫雨低头沉默，莫雷担忧地看着大妹，这两年娘变了，大妹也越来越沉默，爹和自己看着心疼不已，却又没什么法子
过了好一会儿，莫雨才抬头看着莫雷笑起来：“大哥，别担心，有你和爹在呢”
见莫雷仍然担忧地看着自己，莫雨无奈地摇摇头：“大哥，你给我和小妹讲讲你们去县城的事吧？”
莫雷见大妹不想谈这个，便讲起了此次县城之行
“大哥，接下来有何打算？”听完了莫雷的县城之行，莫雨便问起了莫雷以后的打算
莫雷想了想才说：“我想去游学”
莫雨一愣，随即眼睛亮了起来：自己怎么没想到？
莫冰只觉得大姐的眼睛，像星星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