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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碰。”
白瞬远陡然这么一声，把珊珊吓了一跳。
珊珊面色僵了一下，而后又勉强露出些尴尬的笑容，
“我也会折嘛……以前还在中学的时候，可流行做这些小手工了，什么折星星啊，千纸鹤啊。”
她说着，手便又伸向了刚才松掉的方形纸片。
“我说了别碰。”
白瞬远眸子一凛，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。
珊珊的手再次僵了一下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白瞬远。
“瞬远……”
白瞬远瞥了她一眼，
“我要送人的，不想别人碰。”
“送人……”
珊珊愣了一下，而后抿了抿唇，故作随意的问了句，“送给谁啊？”
白瞬远神情淡远，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，便道，
“不是给你的。”
“……”
珊珊表情又是一僵硬，一张圆圆的还算的上精致可爱的面孔，这会儿再挤不出一点笑。
“下午没课？还杵在这干嘛？”
白瞬远依旧是看都没看她，便冷着声音下逐客令。
“……瞬远。”
珊珊的拳头微微攥紧，看着面前这个俊帅之极的大男生。
头发染成了黄色，冬日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落下，在他的发面上反射出一圈暖黄色的光。
“喜欢我啊？好啊，那就交往吧。”
那时候还是春天，她鼓足了勇气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物在他常常经过的小径上等他，走到他面前，递出那一份礼物。
怀着忐忑而慌张的心……
当时并不贪求什么的，也许只贪一个……他能知道，也许只贪……他能收下这个礼物。
但他却给了她超乎意料的回应。
礼物没接，甚至都没等她开口，这双漂亮的眼睛就那么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，又瞥了下她手里的礼品……
而后就说了那么一句话。
于当时江珊珊来说，那仿佛就是天上掉了馅饼，而又正巧落在了她头上。
这种幸福感，根本没法用言语形容。
她当时那么害羞，那么……怯懦，深怕答应的快了，会让他觉得自己不矜持，深怕答应的慢了，他又会后悔。
“我误会了？”
“没！好，我们交往。”
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，她便成了白瞬远的女朋友，几乎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。
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在她慢慢清醒过来后的时间里，她常常在想……
在她应完一句“好，我们交往”这之前……白瞬远是否知道她姓甚名谁。
是否知道她哪个学院，哪个专业。
又是否见过她。
还常常会想，如果冲到他面前的人不是自己，而是别人，白瞬远也会给予这样的回应么？
一开始，她很乐观，乐观到大胆的认为她与白瞬远之间是双向暗恋。
而后来，白瞬远对自己也很好，所有男朋友该给女朋友的，他都给了。
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——很称职。
初期，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。
但慢慢的……
她便意识到，其实她只是一个“伴”而已。
她给他做“伴”，他给她一个“男朋友”。
仅此而已。
她可以撒娇，可以索huan，甚至要求一些尚在情理之中的物质。
而他，基本都会给。
江珊珊是喜欢白瞬远的，少女的那些小心思都有，所以真当她意识到也许白瞬远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交往时……
说不伤心不难过，那是假的。
但……
喜欢一个人这回事儿吧！
它是会上yin的。
所以后来她想了想，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，他们各取所需。
他要她做“伴”，他给她她想要的“恋爱”。
当然……江珊珊也不傻，她心里所认为的“这样也没什么不好”是以这只是现在作为前提。
现在没什么不好。
以后，却谁也说不准。但江珊珊明白，自己已经比别人多了更多的机会。
她又不差，凭什么白瞬远不会对自己日久生情呢？
她就是抱着这样一种期许一直跟在他身边，抱着这样一种期许，一边忐忑的应对着白瞬远，一边得意的接受他人的钦羡。
原本这种钦羡是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的。
至少在苏小萌和他几番接触之前，她是这么认为的。
苏小萌……一个在十九岁便有了孩子，二十岁便嫁了人的奇葩女生。
要她承认，白瞬远没有看上她，最后看上的是一个已婚女人……
这种事情，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。
“……那我能问你要折多少纸鹤么……”
珊珊心里又气又急，但她不想在这里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。
所以即便心里充满了负面情绪，这个看起来面容可爱的女孩子，还是压下了所有的坏情绪，随口问道。
“好像和你没关系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我是你女朋友啊……”
“哦，你不说我还忘了。”
白瞬远手顿了一下，而后抬起头，那双漂亮的凤眸含着几许狂肆的笑意，对上她……
这一瞬，江珊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，不该说那句话的……
“以后不是了。”
说着白瞬远还抬手，颇调皮的冲她摆了摆。
“你……”
江珊珊还没有开口，白瞬远摆着的手停在她眼前，示意她打住。
薄唇悠悠的轻启，
“千万别说我对不起你之类的话。大家各取所需，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，你我心知肚明。”
好一个心知肚明……
“还有，也别说我残忍又渣之类的。”
白瞬远凤眸眨了下，勾唇，
“我本就如此。”
“……”
江珊珊离开的时候，腿是软的，脸色是惨白的，内心是……愤怒的。
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，要让某些人付出点代价。
当一个女人没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，又当这个女人发现男人之所以不把心放在自己身上，是因为男人的心跑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时……
有这么一部分女人，脑中蹿出的第一想法，不是自己爱上了一个渣男，而是有一个狐狸精偷走了本属于自己的那颗心。
如果硬要问，为什么脑回路是这样的？
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能留住男人的心是件很丢人而又沮丧的事。
这就好比在承认，自己不够有魅力。
而江珊珊便是这样的女生。
可江珊珊又不止是这样的女生，可爱无辜的外表下，心里却从未停止过算计。
————
隔天下午，临近下午第二大节课下课。
江珊珊接到快递电话便去校门口拿快递。
她倒是没想到快递速度这么快，昨晚上传打印的照片，今天就到了。
打开快递包装，只留了个装着照片的小盒子，正准备会寝室再看，却无意看到停在校门外的一辆大奔。
江珊珊眸子眯了一下，她见过这车……次数不多，但每次都是过来接苏小萌的。
不会这么巧吧？
江珊珊心里这么想着，而后便见车上一个男人下来了。
男人穿着黑色大衣，穿着低调奢华，他靠在车门上，看了眼腕上的手表，那双鹰一样的眼看了眼江珊珊的方向……
江珊珊心脏都差点儿停了，顿了一瞬后，便又“扑通扑通”的狂跳起来。
所谓择日不如撞日。
她走了过去。
车子里空调开得很足，殷时修待的有点闷了，这才出来透口气，这还没站一会儿。
一女生便朝他走了过来。
“请问……您是来接苏小萌的吧？”
“……”
殷时修扬了下眉，而后应了声，又礼貌的打了招呼。
应声打招呼间，他一双凌厉的眸子却已经把来人打量完毕，心里大致有了定断。
不是苏小萌那一票儿的。
“那您是苏小萌的……”
即便心里还是觉得不大可能，但……事实摆在眼前，八九不离十。
面前这个气质的成熟男人便是……传闻里苏小萌的丈夫。
原来是这样的英俊高大，这样的风度翩翩……
难怪苏小萌肯为了这男人十九岁怀孕，换了她，她也愿意啊！
殷时修淡笑颔首，也印证了江珊珊的猜测。
“有事么？”
殷时修淡问，他并不是一个谁凑上来，他都会好言说上几句话，多容易亲近的人。
尽管良好的家教让他不至于完全不理会凑上来搭讪的人。
面前的女生……说话的时候，眼珠子一直在打转，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，其实不然。
她……不是纯粹来搭讪的，她有目的。
“您真的是苏小萌的丈夫啊……”
江珊珊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窘迫了起来。
“……同学有话直说。天挺冷的。”
殷时修指了指车子，示意：不说，我就上车了。
江珊珊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，见殷时修不是个多疼惜女孩子的主，便忙道，
”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，在这遇见您……其实……我一直都想找您来着。”
“……”
殷时修的视线落在她攥紧的那个小盒子上。
“我希望先生您能……您能帮帮我。”
殷时修眯了下眼，“帮什么？”
江珊珊说着，眼睛都红了，眼眶水汪汪的，一副楚楚可怜，很是委屈的样子……
“我知道这种事情怎么都不能怪到您妻子身上，可……可我也没有办法……”
“……”
殷时修神情冷着，又看了眼手表，没什么耐心了。
江珊珊怕他嫌烦，话是点到为止，直接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殷时修。
“您还是自己看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
殷时修接过盒子，很是随性的打开，那双鹰般的眼变得些许暗沉……
江珊珊抹了把眼泪，带着哭音道，
“照片里的男生是我男朋友……我和他感情一直都很好，可是自从苏小萌回学校和我男朋友认识之后……一切就变了。”
江珊珊并不知道殷时修的来头，但光看这辆大奔，以及他身上穿着的衣服，不难猜出这是一个相当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。
而这样的男人，并不喜欢别人编排。
所以江珊珊很明智的把照片塞给他，先扔出事实，再开口解释。
“这是学校的梧桐小路，前段时间，他们几乎天天在那里碰面。”
江珊珊指着顿在殷时修手里的那张照片，照片里白瞬远搭着苏小萌的肩膀，俊气的面孔布着得意。
而苏小萌当时是低着头，光从这个画面，看不出她的表情。
只知道……两人未免太过亲昵。
“还有这一张……我的男朋友不是那么随便的人，像这样摸女孩子头发的动作，他只会对我做……可现在……”
殷时修的眸子随着这一张张说亲re也不算亲re，说不亲密却又有些亲密的照片，一点点变沉。
从头至尾，他没说过话，也没发表过意见。
江珊珊料定面前这个男人心里不会毫无波澜，无动于衷。
殷时修手里拿着的照片，江珊珊基本上都会“善意”的替他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。
“先生，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……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，我不想失去他……”
殷时修把照片拿到手上，盒子还给她，只问了句，
“你拍这些照片，只是为了让我看？”
江珊珊抿紧唇，
“先生，让照片落到你手上，那是下下策，我原本只是想拿这些到我男朋友跟前去讨个说法，想让他好好和我解释……”
“你这照片是刚拿到手的，怎么就先给我看了？”
殷时修神情淡漠的很，江珊珊抿了抿唇，心里头觉得瘆的慌。
眉眼一塌，又是满脸委屈……
“先生，我男朋友和我分手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殷时修眸子眯了一下。
“就昨天的事情，这眼看着圣诞节要到了，我昨天见他竟一个人在折千纸鹤，吓了一跳，以为是要给我一个圣诞节惊喜……却没想到……”
江珊珊眼泪“啪嗒”掉了两滴下来。
“没想到他要折纸鹤送给别的女孩子……”
“给苏小萌？”
江珊珊点头，而后忙道，
“我知道苏小萌没有错，是我的男朋友太没有定力……才会被您的妻子吸引。”
就这么一句话，殷时修便发现这和苏小萌差不多大的女生，头脑并不简单，深谙挑拨的技巧。
他深吸口气，看向面前这个长相还算可爱的女生。
一双鹰眼比冰更冷……
他问，
“之前和另外一个女孩儿，又带着几个篮球队的人，去找苏小萌麻烦的，是不是你？”
“……”
江珊珊眨了眨眼，一瞬间有点懵。
“忘了？不过，确实有点久了，应该是你们这个学期开学时候的事情。”
江珊珊咽了下口水，而后忙道，
“先生，那，那是个误会。”
殷时修轻笑了一下，
而后神情变得温柔了起来，看着她，
“那这位同学，你所看到的，所拍到的这些，也许也只是个误会。”
江珊珊一惊，没能想到这男人竟然真的无动于衷。
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这么亲昵，他竟没有丝毫想法？
见江珊珊僵着脸，殷时修怕她还有话继续说……
而此刻的他，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，于是……
“去年，约莫也是这个时候，小萌因为和我在一起的事情，被几个学姐欺负，在学校闹的沸沸扬扬……”
殷时修幽幽说着，注意着江珊珊的神情，
“知道她们为什么最后下场那么惨，一个个不是被劝退就是吃处分么？”
“……”
说到这，江珊珊似乎有点明白殷时修话里隐含的意义了。
“这A大的学生怎么都喜欢搬弄是非？”
“先生，您觉得这些照片都是假的么？您觉得我是在存心到您跟前编排苏小萌么？”
“我自己的老婆，还用不着别人替我cao心。”
一句话堵的江珊珊是多说一句都显得纠缠。
她心知面前的男人，不是她能惹得起的，如果他真的无动于衷，那江珊珊纵然说再多，也是徒劳。
照片已经给了他，目的也算是达到。
“既然先生都这样说了，那是我做错了，对不起。”
说完，江珊珊便转身欲走……
“等一下。”
江珊珊唇角微微动了一下，背对着殷时修的身体还没转过来，便听殷时修道，
“如果再有下一次，我会告你侵犯我妻子的肖像权以及隐私权。”
“……”
江珊珊走后没多久，下课的钟声便响起了。
殷时修坐在车里，颇有些自虐外加无趣的看着手里的照片。
他的视线扫过这一张张照片，从照片里苏小萌身上穿的衣服来推断，应该是上山祭祖之前的两天。
显然，那女孩儿并不知道白瞬远和苏小萌有血缘关系。
但……殷时修的心情却并不美丽，眼底竟有些惆怅和……嫉妒。
又看了眼时间，苏小萌发了个微信过来，说她正往校门口这走。
殷时修回了条信息便着手把这十来张照片撕的粉碎，下车扔进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。
再回身便见苏小萌出来了。
远远的便朝他摆手打了招呼，而后小跑着出来。
他心里一暖，然……视线的余光里又多出一个人，距离苏小萌五十步左右距离的白瞬远。
“时修，等久了吧？”
苏小萌冲他龇牙笑，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说着拉开车门便要进去，然而殷时修扯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拽……
“你干嘛呢？这是校门口……”
苏小萌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。
殷时修低头亲了下她的嘴，淡淡说了句，“想你了。”
这才松开她，替她拉开车门，苏小萌满面潮红很是娇羞的坐进车子。
殷时修绕到驾驶座，拉开车门的刹那，白瞬远已经离大门不过十来步，他的余光和白瞬远对上……
只这么一瞬，便移开。